“魏万林统领北疆十万驻军,却已经在大都逗留了半年有余,天天喊着要军费。”王滇顿了顿,“依太傅看,他是要不到银子,是不想要银子,还是不能要到银子?”
闻宗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微微闪动,“陛下以为呢?”
“楼烦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大家现在这么沉得住气,自然是有人镇守。”王滇不急不缓地在案几上展开地图。
“现在北疆驻军的统帅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亲侄子,崔锦崔将军。”闻宗揣着袖子慢悠悠地说:“去年才刚替了魏万林。”
王滇也揣着袖子,低头看着地图没动。
“陛下,老臣犹记当年您说过,鲲鹏不该困于宫墙,理应逍遥天地间。”闻宗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鲲鹏不愿为苍龙。”
“现在不管哪个都被锁链困得动弹不能。”王滇耷拉着眼皮道:“该有把剑来砍断这些锁链。”
闻宗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陛下。”
“龙困浅滩,恶狼环伺。”王滇起身,对着闻宗行了个郑重的学生礼,“还望先生教我。”
闻宗艰难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扶住了王滇的胳膊,眼睛里泪光闪烁,“老臣——万死不辞!”
闻宗走后,云福凑上来轻声道:“陛下,吏部尚书曾介曾大人求见。”
王滇喝了口茶提神,“请他进来。”
曾介带来的是昨天又修改过的官员名单,王滇一目十行地看完,又同昨晚内朝政事堂那份名单对照一番,重复的名字有十来个。
曾介昨夜回家思虑一夜,终于明白过来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跪在地上道:“陛下,如今户部和兵部的官位短缺,新科放榜在即,是不是该……”
“到时候再说。”王滇看完名单,放在了书案上,“不过朕这里倒有件事情让你去办。”
曾介抬起头来,“还请陛下吩咐。”
“想办法把魏万林给朕调到东宫六率去。”王滇说。
曾介诧异道:“陛下,东宫六率早已荒废多年,里面只剩下老弱病的残兵,魏将军乃是北疆驻军前任统领,让他去东宫六率怕是不妥。”
“妥朕就直接下旨不麻烦你了。”王滇说:“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把人弄过去。”
曾介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但这也没什么用处,最后只能心里为魏将军可惜,讪讪退了出去。
中午王滇没吃两口,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云福大着胆子扶他去了内殿,王滇在门口挥退了人,自己一个人进去。
睡前还警惕着梁烨突然冒出来发疯,但是困意来势汹汹,警惕了不到半炷香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做梦都不得安生,他在带着群下属开会,有抱着笔记本电脑端着咖啡的,也有穿着长袍拿着笏板的,一会儿是收购公司一会儿又是云水决堤,财务总监和御史大夫隔着张桌子互喷,他头痛欲裂地站在投屏前,屏幕忽然变成了镜子,他穿着西装站在外面,镜子里的自己却穿着黑色的长袍,冲他露出了个阴沉恶毒的笑容。
王滇心里兀得一跳,转身就想跑,披头散发的梁烨从镜子里冲了出来将他扑到了会议桌上,张嘴露出一口尖牙,恶狠狠咬住了他的咽喉,霎时血花四溅。
“卧槽!”王滇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满是冷汗。
天光熹微,云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该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