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一大清早白殊便被知雨叫起床拾缀,头一回穿戴起侯爵整套服饰。
当初下旨封爵之时,白殊得赠一套侯爵服饰。但礼部库里备的东西,也就是合规合制,质量和做工都难以恭维,还尺寸统一,并不管穿戴的人合不合身。
一般而言,受封或受官的人家,只要家里过得去的,都会另做几身合身的官服换穿。也是因此,先前薛明芳才特意问了白殊一嘴有没有合适的行头。
白殊还真没有。
最后是东宫的绣娘们紧急给他从头到脚赶制了一套。这些绣娘原本都是先皇后宫中的宫人,当时太皇太后作主,将伺候先帝后的宫人内侍全赐给东宫。
后来谢煐将人遣散,可也有一些无处可归或是不愿嫁人的不想走,便在东宫当绣娘。谢煐如今统御东宫已有十四年,这些人能在一次次的筛查中留下,也算是可信的人手。
知雨给白殊整好冠,扣好腰带,最后在他腰间系上一个嵌有银饰的小布袋,里面装的便是代表楚溪侯身份的银牌。
将白殊收拾齐整,知雨后退两步打量几眼,赞道:“这身绯红衣袍衬得郎君更加俊美了!”
说完还转身去抱来铜镜,让白殊自己也瞧瞧。
白殊没看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顶多就是养了一个月,唇色和面色稍微健康那么一点。他只觉得束发实在不舒服,头皮被拉扯得紧绷。
“知雨,发髻真不能再松点?”
知雨很无奈:“已经很松了,再松就会散。”
黑猫从旁边走过来,抬起一只前爪在白殊的皂靴上踩踩。
“你就忍着点吧,以前穿军礼服参加庆典不也是喷一天的发胶。”
白殊弯下身将黑猫抱起,轻扯一下它脖子上的项圈,在脑中问:“难受吗?”
小黑晃晃脑袋:“还成。勒是不勒,就是脖子上挂东西感觉怪怪的。”
这项圈是白殊请求带猫入宫后,宫里赐下来的,挂着块刻有“乌云豹”的银牌。
此时,孟大在外间敲敲门,催促白殊该动身了。
知雨又拿出件大氅给白殊披上:“郎君下车时再脱。这一整天就穿一件袍子,听说赐宴还是在御花园里的沧池边上,但愿郎君不会凉着。”
此时已是春暖花开,旁人都脱下冬衣换上春装。可对白殊而言,却只能去掉一件厚冬衣,还得穿着薄冬衣。
白殊笑着安抚贴心的小厮:“放心吧,我这身是专门夹了丝绵的,凉不着。”
两人再次确认过身上物品,白殊便抱着黑猫出门登车。
驾车的东宫卫扬鞭抽个空响,马车缓缓动起,孟大领着人骑马护持在车厢两侧与后方。
孟大的时间算得准。白殊在嘉德门下车,被小宦官领到门内群臣所排的队列里,站进自己的位置中。才过没一会儿,前头就有宦官大声招呼,整个队列跟着缓缓向前走去。
小黑舒服地窝在白殊怀中:“四周的官员都在偷看我们,还有低声讨论的。”
白殊目不斜视地跟着前方人走:“坏话就不用转述给我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