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峤惊得一下站起来:“多少?!”
白殊倒是冷静地道:“十五六万骑……先前泰粟陈兵三十万,这一下就进来一半,薛家的防线难道被攻破了?”
他边说边起身找来地图,展开摆在案上,搜寻到历平城的位置。
历平在武州境内,正正好位于揽月关西面山脉的南端,距离山势尽处大约不到二百里,快马一日就能到山脚打个来回。
此山以西,属于薛家军的防守范围。而第一道防守线,便是长城。
白殊目光扫过北疆一线:“不管他们是从何处进来,会往历平来都很不对劲。”
张峤被他带得也恢复冷静,低头看向地图,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的对……若泰粟是突破某处关隘进来,应该就近寻找防守弱的城镇劫掠一波,再快速退回去。怎么会往历平来?跑这么远,先不说历平好不好抢,就算能抢一波,退回去的时候也必然会被重整势态的薛家军堵截痛击。”
毕竟泰粟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抢东西回去过冬。虽说历平这种大边城物资多,抢一座能顶好几座小城镇,可也相对难攻打得多。劫掠重效率,历平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葛西尔走过来看向地图,却是手往历平北边一点:“来求援的那历平守卫说,泰粟是从北边来,不是西边。”
白殊和张峤的目光都落在历平北边的山上,长城沿着山势卧于其上。
白殊问:“我先前听说,山西边是薛家军巡防,东边归揽月关。那这座山本身呢?”
张峤伸手划过一小段:“那只是笼统的说法。事实上,武州境内的这一小段,以及西面山脚至山顶,由历平的守军巡防,翻过顶的东面,才归揽月关管。
“也是因此,历平能征召的守军数量在两万一千。比别处大边城多的一千,便是用于巡防预警。当然,这是理论上的数字。在实际中,几乎处处将领都会吃空饷,所以真实兵力总要少一些。”
至于少多少,那就看将领的良心了。
白殊点点那座山:“这一段都没有关隘,他们要带马进来,就得费大力气砸出一个缺口。”
张峤蹙起眉:“可这期间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就算他们把巡防兵士杀了,只要历平的巡防遵守规则,当日就会发现无人回报的异样。何况,压境之兵一下有一半涌向东边,薛家军更不可能察觉不到,毫无示警。”
白殊抬眼看他:“历平的问题先不说,薛家军没反应,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面前的三十万骑并未减少。”
“你的意思是……”张峤微微瞪大眼,“泰粟真的增兵了……还是十五六万之多!”
葛西尔又道:“来人说,探骑看到那支泰粟大军里有黑狼旗。先前薛家军见过吗?”
白殊摇摇头:“传回来的消息里没提。黑狼旗是?”
葛西尔:“泰粟的王旗,说明他们的王亲自来了。”
张峤听得打了个寒颤。
白殊镇定地看向葛西尔:“首领要去增援历平吗?”
葛西尔点头:“我带五千骑过去。风丘城可比不得历平,泰粟最好是全被拖在历平。若是泰粟想绕路南下打风丘,我可以从侧后骚扰,也方便向外求援。伊落已经去召集人,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
白殊:“那想来事务繁多,我们不拖着你了,你忙吧。”
葛西尔抱个拳,便转身离开。
白殊又吩咐知雨去请卫率。张峤在旁看着他从容的面色,心中隐隐有了种预感。
待卫率进来,张峤将情况和他一说,他当即对白殊道:“卑职立刻护送楚溪侯前去与殿下会合!”
张峤转眼去看白殊,果然见白殊镇定地道:“不,带上我们所有的东西,前往支援历平城。”
卫率一愣,皱起眉劝:“历平那样的大城,即使被围困,也不会在三五日内就被攻破。还是先和殿下会合,再去支援也不迟。”
白殊耐心向他解释:“这支泰粟军来得蹊跷,我怀疑历平城内有他们的内应,并且权力不小。白泊的手伸不进薛家军,就布下明暗两步棋诱我们入局。
“明面上借去年十一月的事外放肃王,将我们的目光都引向揽月关。暗地里的致命招却在泰粟这,历平应该就是他付给泰粟的先期报酬。不尽快将内部的敌人肃清,再坚固的城池也守不住。”
张峤重重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