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这才对五娘子道:“日后治疫物资会直接送往大夫处,灾民口粮依旧是每日送来谷前,由你们施粥。病区杂役的招募事宜要尽快,不可拖延。”
五娘子躬身应是。
谢煐又看向一直在谷口处候到现在的扎巴:“孤对胡人的行商之事颇有兴趣,待有了空,会招你去问话。”
扎巴按着胸口弯身:“小人随时听候太子殿下召唤。”
谢煐带着白殊上了马,对孟大点下头。
孟大过来时扛了面代表谢煐的黑龙旗,此时却从怀中掏出另一面旗,将黑龙旗换下来。他翻身上马,举起旗杆一挥,那面大旗便在空中哗地展开,现出其上展翅的火凤。
谢煐打头,孟大舞着旗随后,东宫卫排成两列纵队。
阳光洒在旗上,火焰般的赤红左右流转,仿佛那只火凤下一刻就要冲上云宵。
谢煐的队伍刚走远,扎巴突然晃晃脑袋,转头望向山谷两侧的山坡。
很快,连五娘子等人也察觉到了上方异样。只见半山腰处林草急摆,好似有人在其间迅速穿行。
红衣一惊:“那是……!”
扎巴倒是笑了:“必是太子的东宫卫,应该是昨晚摸上去的吧。要不他哪会只带二十人就过来,他便是敢自己涉险,也不会让楚溪侯涉险。”
说完,他摆摆手,自己先返回谷里。
红衣蹙起眉头,似是对毫无所觉的自己不满。
五娘子拍拍她肩膀:“听说东宫卫都是卫国公手下精兵,你发现不到也不奇怪。”
一直跟在五娘子身后的中年汉子突然道:“太子会接受我们投诚吗?如若没有太子护着,那五娘子你……”
抓了一个王和好几个朝廷命官,还威胁朝廷,这与叛党无异。别的人都有可能被放过,五娘子这个首犯却是必要被发落的。
五娘子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只要村人都能平安,我便是舍了这项上人头又如何。”
红衣一听这话就急了,伸手抓住她的手:“五娘,真到了那时,我带你逃命!”
五娘子拍拍她手背:“傻孩子,别着急,现下还没到那份上呢。”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老翁此时点头道:“太子既然将两边山上的人撤走,又特意暴露出来给我们知道,就是在表达对我们的信任。往下便是考验了。”
红衣不解地问:“什么考验?”
五娘子道:“第一个是管好这片山谷,辅助治疫。接下来……”
该是平王。
五娘子没再说下去,只领着人往回走,一边道:“总之,先招募进病区的杂役吧。”
谢煐一行回到营门前,发现武威军与鹰扬卫都已拔营撤走。东宫卫的营帐虽还没全扎好,但给谢煐与白殊用的帐篷已经布置妥当。
白殊被谢煐扶下马,先对孟大道:“去和季贞说一声,暂时先用我们随船带来的水,不要碰外面那条河。”
孟大点头去了。
白殊和谢煐进到帐中,让冯万川服侍着洗过手脸换过外袍,知雨恰好端着午膳进来。
谢煐的那一份和送给大夫们的差不多,只是将当地的面饼换成米饭。白殊的那一份就更丰盛点,不仅有专门炖的蛋羹,还有鸡汤。当然,也没漏下给黑猫准备的肉。
为了身体着想,白殊也顾不上自己搞特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舒服,休息不好时营养更要跟上。
两人在一条长案上同吃着午饭。
谢煐道:“那条河不能用,就得另寻水源。”
白殊慢慢喝着汤,一边道:“还不确定,等我休息一日,明天做过检测才能知道。我们这边是上游,希望没受影响吧。”
吃过午饭,白殊在帐中绕了几圈,便被谢煐催促着躺上床休息。
白殊脱了外袍睡上床,问他:“你不休息一下吗?”
谢煐摇下头:“我去寻知县问问那条河下游的情况,其他三个县也得派人过去摸一摸,看疫病扩散到何种程度,还得去看看曹御史那边。你睡,我让你的小厮进来陪你。”
白殊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在脑中对小黑说:“等太子继了位,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小黑趴在白殊床边的专属蒲团上,甩甩尾巴:“能直接毒死皇帝就好了。”
白殊失笑:“你怎么还念叨那个。”
一人一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白殊先前还没觉得,躺下之后疲惫感便涌上来,没多久便醒沉了,连知雨进来都没察觉。
知雨看看睡得面色舒展的白殊,和卷在床边小肚子一鼓一鼓的黑猫,轻轻笑起来。
他寻个地方坐下,想起刚才听东宫卫们讲述谷里百姓跪拜白殊的情形,目光瞥向谢煐那张空着的床,又看回自家郎君,心中颇有些烦恼——难道郎君以后真要当皇后?好像不对,应该是……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