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点点头,没再多说,只在脑中问小黑:“那两个女官为什么想留人下来?”
小黑:“她们想趁你们留宿的时候,给你和太子下合欢散,让你睡了太子。这样太子醒来后,必然会愤怒地杀了你。皇帝就有理由废太子,皇后和二皇子也就立下大功。”
白殊:“……”
他尽量克制着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对小黑说:“她们是太看不起太子,还是太看得起我?”
反过来还比较合理。可现在虽说是太子嫁给他,但朝野内外都默认,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也必然是太子折磨他。
小黑补充:“她们还会给太子下软筋散,让太子无力反抗。”
白殊无语:“也真是人才……让人无力的药我听说过,但真有那种一定要成事的药吗?”
小黑甩下尾巴:“我没搜索到。但说不定这个世界有呢?”
谢煐留意着白殊的神色,靠过来低声问:“什么事?”
白殊也低声答道:“晚点和你说。”
花园中舞乐热闹,上方的天色却是越来越暗。
午宴进行到未时初,便有宦官过来说皇后见天色暗,恐有大雨,让众人可启程回城。
结果通传的宦官刚离开,瓢泼大雨就哗一声落下,没走远的宦官立刻被浇了个湿透。在花园中宴饮的人也纷纷发出叫喊,急着寻地避雨。
雨一下就收不住势,密密匝匝,眼看都要到申正了,也未有停歇之意。
皇后很头疼,这么多男男女女,行宫虽然住得下,可要住得舒适却是不可能。
心腹女官看着殿外雨幕,叹道:“只能住一晚了。这样的天,便是车子勉强能走,也无法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皇后无奈地吩咐她:“让人拿行宫图去先给太子挑。他们一行都是男子,劝他让一让地方吧。”
于是谢煐等人就在亭子里等来了几名小宦官,抱着许多伞和一张行宫图。
谢煐没在这方面让皇后难做,挑了处偏院,被小宦官们送过去。
院子里只有一间正房两间耳房,和外面的厕所,院中还有一口井。小宦官们又送了两套寝具过来铺好,只留下句“晚些会有人送饭食过来”,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薛明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问:“怎么住?两边耳房里有床,殿下肯定占一间,另一间给三郎和阿和,我们几个在正房将就?”
正房有桌椅和一张榻,东宫卫还要留人值夜,轮流着也能将就一晚。
谢煐瞥一眼白殊,见他点点头,便道:“三郎和我住,另一间还能多睡一个。”
薛明芳和张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藏着的诧异。随既,薛明芳咧嘴笑道:“子山兄,那你看……”
张峤眼一翻:“另一间你和章臣住,我和护卫们在这里将就。”
薛明芳嘿嘿笑着凑过去,往他肩膀一拍:“好兄弟,谢了。”
他们商量妥当,东宫卫已经解下身上包袱分给四人——参加宴饮通常都会让侍从带一件外袍,以防弄污了能替换。先前他们在大雨中走过来,身上免不了被淋湿一些。
四人换过衣袍,便等着晚饭送到。
入夜后,雨势开始变小,但沙沙声依然不绝于耳。
将近戌时,两名宫人撑着伞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还将其中两层尤为精致的菜肴放到谢煐与白殊面前。
谢煐抬眼扫过两人,问白殊:“是她们?”
小黑甩下尾巴,白殊点头:“是她们。”
谢煐冷声道:“拿下。”
东宫卫立时扑上去,将两名宫人牢牢按住,再拿出绳子捆人。
两名宫人挣扎着大叫“殿下为何如此”“奴婢们做错了什么”,但很快被东宫卫用布堵了嘴。
薛明芳冷笑:“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明天连你们带菜一同送到大理寺,看你们还如何狡辩。”
两名宫人顿时脸色惨白,眼里涌出泪水,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断地对着谢煐磕头。
谢煐挥下手,东宫卫便将人提起来,扔到正房角落里。
她们送来的所有吃食全部封存,一行人分吃了东宫卫随身带的干粮与水,又从院中打来井水稍做洗漱,便散开休息。
白殊进房脱下外袍,躺到床上,笑道:“真没想到,竟是又要与殿下同床共枕。”
谢煐留了一支烛火没熄,也睡上床,给白殊扯好被子:“睡吧,明日早点下山。”
在外头的绵密雨声当中,两人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谢煐突然感觉有软软的东西拍在脸上,心下一惊,睁开眼却发现是跳上床的黑猫在用爪子拍自己,才放松心神。
小黑却是叫得焦急:“喵喵喵!”
它尾巴划向旁边的白殊,谢煐顺着看过去。
昏黄的烛光当中,白殊原本白皙似脂玉的脸上此时浮着一片薄红,平常舒展的双眉紧紧拧着,双唇的颜色仿佛也浓艳了几分。谢煐看着那张俊美如仙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才在黑猫的叫声中反应过来不对劲。
白殊额上冒着薄汗,微微张着嘴,气息有些急、有些重,身体似乎还在很轻微地颤抖。
谢煐目光一凛,伸手探向他额头——有点烫,但好像也没到起热的程度。
他翻身下床,快速给白殊盖好被,便披衣出去叫张峤。
“子山,你进来给三郎看看,他不太对劲!”
一屋子人立刻被惊动。没一会儿,住对面耳房的薛明芳和贺兰和也披着衣赶过来。
张峤是和衣睡的,抹把脸便进房给白殊把脉,却是面色逐渐带上惊奇。
薛明芳过来得晚,此时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张峤抬眼扫过他,再转向谢煐:“三郎该是中了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