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殊没说话,转身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傅真忽然之间更加没有底气追求自己的爱情了,江恒殊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没有办法带给他的。
傅真将剩下的半包面巾纸还给江恒殊后,收拾好盒饭向着垃圾桶的方向走过去。
江恒殊抬起头注意到傅真走路的姿势,眼睛中有一丝异色闪过。
冬天的太阳不如夏天的热烈,傅真吃力地拉着小推车,裸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沾了不少沙子,他的左腿没有办法用力,只能靠着右腿蓄力,在遇到上坡的时候,他的两条眉毛会紧紧皱起一起,双唇抿在一起,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因为大量的运动,他的脸上多了一层薄红色,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傅真长得好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即使受了两年的风吹雨打,身上穿着破旧的工作服,也依旧像是一个贵族长大的小少爷。
工头当初也奇怪傅真这个年纪又不用养家糊口的,找个轻松一点的文员工作应该不算太难。
傅真从前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他虽然没能拿到大学的毕业证书,不过以他的能力想要找一个轻快的工作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投出去的所有简历石沉大海,后来好不容易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结果在复试过了以后,公司经理告诉傅真说,傅先生交代过了,如果他们公司收下傅真,就让公司立刻破产。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傅真开始明白,他的人生在离开傅家以后,彻底跌入谷底,他们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的。
只有这种连身份证都不需要就可以来打工的工地,才会留下他,傅见琛他们或许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再派人来驱赶他,只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傅真下午只做了半天的工,脱了工作服提前离开了工地。
傅真离开的时候其他的工人们正在休息,江恒殊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水,再一下低头就看见傅真离开的身影,他听到对面街道上传来的巨大汽笛声,混合着耳边工人们说起来的荤段子,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烦躁,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扛起一包沙袋又开始工作。
工头过来看到的就是江恒殊扛着一包沙子哼哧哼哧地穿梭在工地上,对比着其他休息中的工人,他点了点头,这三十块钱的工钱果然没有白加。
傅真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他冲了一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余额宝里的数额,狠了狠心将自己加在购物车里面的电脑和板子一起买了下来。
他这两年来都没怎么画过画了,只有在腿疼得受不了没办法做工的时候,才会拿出话本画个一两副插画。
刚刚从傅家出来的那段时间,傅真还很天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同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可现实逼他低了头,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梦想,为这具累赘的躯体而东奔西顾。
电脑和手绘板到货以后,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做复健,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将《沙州纪事》之前的情节人物做一下梳理,时间过得太久了,对《沙州纪事》最初的大纲他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