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乔木讷地接过,动作机械迟缓,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他对钟名粲说的这些话难以置信,却又因为他坚决的态度无法予以反驳,可是孔庆山明明那么开朗,他——他永远都在笑啊。他摩挲着手里的三张纸,却什么字都没有看进去,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处褶皱,这一处与其他地方因折叠揉捏产生的褶皱不同,明显是被水滴打湿后形成的痕迹。
葛乔的手抖了一下,纸张脆弱,也跟着发出哗哗声响,他突然感觉浑身发麻:“就凭这三张纸,你就知道他……他生病了?”
但钟名粲的语气依旧冷酷:“我试着用音乐治疗的方法进行干预,以此评估他的精神状态,我以前只是在书本上学习,没有多少临床经验,不敢说测试结果有多准确,但我肯定,葛乔,他的状态非常差。”
“那该怎么办?”葛乔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钟名粲叹一口气,从他手里抽出那三张纸,又探步上前把他拥进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慢慢安慰着,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像是给葛乔打了一针镇静剂,他说:“别担心,只要能劝他去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是不会有问题的。”
葛乔埋在他的颈窝间,声音闷闷的,又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又像是沉入了海底:“他还小,还那么年轻……”
“他很听你的话,”钟名粲试探般问道,“要不你劝劝他看心理医生?”
怀里的葛乔半天没有回话,就在钟名粲想要再开口安抚几句时,他忽然说道:“我不去。”
“为什么?”钟名粲一愣。
“我不去。”葛乔执拗地重复着。
钟名粲的手一下一下轻缓而又有节奏地拍打着葛乔的后背,像是在哄着小孩子。
“我有点怕他……”葛乔的声音越来越小,埋在钟名粲的胸前嗡嗡似蚊子叫,“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呢?葛乔也想不明白,当年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应激反应,至今他也坚信那是他们在变故之中能安排的最佳选择,所以他还在害怕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尚未火起来的组合解散了,不过是互为好友的两个人分别去了两间不同的公司,不过如此,这些根本不是值得成为心结的事。
他想搞清楚自己内心的恐惧究竟源自何处,可是大脑却牢牢钳制住自己,根本不让他细想下去。
“不怕,不怕,”钟名粲的声音渐渐安抚了葛乔紧绷的神经,他说,“你不用管了,等我俩之后再熟一些了,我去跟他聊聊。”
葛乔在怀里拱了拱,应该是在点头,他说:“你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