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摩了全程的“耍猴”表演,末了还下了评语——统共叫了两声“少爷”。
他还记得上回梦见邓维一时也是在醉酒后,他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和六年前一模一样,可与现实不同的是,在梦里,邓维一对他极好,只是埋怨他怎么又喝到不省人事了,这样下去非得把自己搞出毛病不可。
从前,朱赞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也只当酒是寻欢作乐的序幕曲,几口下肚,眼前便染上光怪陆离的荧红色,从那一刻开始,再看周围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变得有趣极了。
后来他才知道,酒精的确还是一剂良药,它能修复记忆里的那些已经破了洞的地方,尽管修补出来的都是臆想,但与现实穿插在一起时,也足以迷惑住不甚清醒时的他,让他分不清那些梦境里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也只有酒醒后,他才不得不承认,梦只能是梦,假的终归是假的。
“你他妈赶紧给我起来!”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朱赞的背上。
朱赞终于疼清醒了,头还有点晕,但神智已经被强行拽回来了一大半,他惊慌地挣扎着转头,接着就看到葛乔一脸不耐烦地又抬起了腿,正准备给他来第三下。
“醒了?”见朱赞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葛乔赶紧脚下急刹,就这么顺势踩在了被子上,他叉着腰,皱着眉,模样看上去特别像是黑社会派来讨债的打手。
“这是哪儿?”
朱赞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他边问边环视着四周,这里处处都是金灿灿的,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灼眼,透着股庸俗的奢华。他回身一望,原来之前挡在眼前的那片金海只是一面带着金丝刺绣的米黄色窗帘。
“这里是丽皇十四楼,你先赶紧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贞操还在不在,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他妈还以为你被人下药了……”葛乔笑容嘲讽。
朱赞忽然不动了,只是愣坐着发呆,纯白被子的一角坠到了地上。
“清醒了就赶紧洗把脸跟我走,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死样子,怎么还能把自己喝晕过去啊?你咋做到的啊?”
这时,朱赞突然抬眼紧盯着葛乔,他的眼角充血,模样可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憋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低吼:“谁把我送上来的?”
葛乔被吓得提高了音量:“我他妈怎么知道!”
看朱赞目光呆滞,再次安静了下来,葛乔收回腿,绕到朱赞面前,把自己的手机往他眼下一送,“喏,你自己看,有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你给我备注了什么玩意啊,我的名字竟然能跑到你通讯录第一个……”
话音未落,朱赞又抬起头,猛然撞上葛乔的视线,他的瞳孔亮晶晶的,一明一灭,从葛乔的方向看,就像是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