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从小听到大,已经不知是夸奖还是枷锁。
“对了,”林父又道,“我看这些天燕城降温了,天气挺冷的,你的气管还好吗,没再难受吧?”
“没事。都做过手术了,我早就好了。”林与鹤说,“您也保重身体。”
“哎,哎。”
又叮嘱了几句,林父才挂了电话。
林与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暴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和手指渐渐变成了失去血色的苍白。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哈口气还没有飘白雾,但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很难熬了。
活动了一下微僵的身体,林与鹤走到花坛旁的竹子前,伸出手去摸了摸。
指尖碰上竹皮,触手很凉,涩涩的,和他久远记忆中的触感也不太一样。
或许是品种不同,林与鹤胡乱想着,心底却也很清楚,真正不一样的,是那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山野时光。
一去不复返,再也不会有了。
一阵冷风吹来,林与鹤掩住唇闷咳了几声。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把喉咙的痒意压下去,手放下来时,指节已经蹭上了一点血迹。
唇瓣又干到裂了。
他想。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
——
泰平大厦。
一场合作洽谈刚刚结束,一个英俊冷漠的男人快步走出会场,朝专用电梯走去。
男人身高腿长,走路又很快,身旁两个助理跟着他,几乎得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
行迹已然如此匆忙,这短短的一段路途却也无法空闲,助理们一面小跑,一面还在低声向男人汇报着下一场会谈的要项。
行程太过紧凑,下一场必须由董事长亲自出席的会谈已经开始了。幸好开头还有五分钟的主持致辞时间做缓冲,现在过去刚好能赶得上。
然而就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却有人忽然迎上来,拦住了他们前行的路。
“陆董。”
在电梯前将陆难叫住的,正是他的特助,方木森。
身为特助,方木森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时间有多么紧张,但他却不得不赶上来将人拦住。
有其他人在场,方木森并未解释原因,但他手里正拿着个信封,信封的一角写着一个漂亮的“鹤”字。
陆难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道:“通知主持,开场延长三分钟。”
“是。”
两个助理恭敬应下,一个飞快地跑去了电梯,另一个助理则站在原地,等候陆难。
方木森早寻好了一间小会议室,见状立即为人指路去了会议室。
将门反锁好后,他才开口:“主宅在催,需要确定订婚时间。”
这么说着,他从信封中抽出了一张薄纸,双手递上。
那张纸上写的却并不是订婚相关的内容。
方木森道:“这是林少的课表。”
待陆难接过课表,方木森快速地将主要内容向他汇报了一遍。
“林少期中考试的时间是十一月的第一个周一到周三。周四周五他需要去医院进行实操,实操表现计入平时成绩。”
“周末两天林少有双学位的课,周六四大节,上满全天,课上会点名、记出勤。周日三大节,老师不点名,不会布置课堂小测。
他汇报的时候,陆难垂眼,迅速浏览着课表的内容。
方木森说完,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张精心镀过金箔的红纸。
“另外,陆董,这是主宅送来的卦卜,说是托大师算好的吉时吉日,要您从这些时间中选一个做订婚日期……”
陆难视若无睹,看都没看那红纸一眼,继续看着手中的课表。
方木森识趣地没有再提,迅速将红纸收了起来,垂手等待着陆难的吩咐。
“定在周日。”
陆难很快定下了日期。
“提前申请一个燕大的车用访客牌,周日早上,去宿舍楼下把他接来。”
“是。”
方木森恭声应下。
他正要将陆难手中的课表接过来,却意外发觉,对方根本没有要还回的意思。
写满了林与鹤讯息的薄纸被妥帖折好,陆难直接将那张课表收进了胸前的口袋。
收好课表,他才快步走出会议室,和等候着的助理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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