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程七彦无奈的挥挥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出去转转。”
谭玉染没有说什么,任程七彦去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谭凉景要那么绝,最多逼迫毕荣拿出股权,可是他似乎嫌那太仁慈,偏要让毕荣一家不得好死,而那其中的恩怨,正是仇恨的源头,就像最开始的那块多米诺骨牌一样,它的倒塌引起了连带反应,波及了那么多人,至今为止,持续了这么多年也未停息。
程七彦走在纽约街头,这个城市的面貌在他心目中一直是脸谱化的存在,虽然现在身在其中,可仍旧那么麻木,看着那一栋高过一栋的摩天大楼,简直就是城市人逃不脱的牢笼。
他跟谭玉染本来聊的好好的,可突然一谈到关于毕荣的话题就不欢而散了,因为谭凉景居然把毕荣的妻子杀掉了,这让他脑海中一下就出现了冰嫣死去时的画面--她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捧起自己的脸,在两年不语后,她终于在临死前开口说话了,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冰嫣,你说,我在听,在听……”程七彦用力搂住妻子的身体,附耳到她苍白的唇边。
“谭……”
随着这个字出口,怀中的爱人气绝,那只捧着他脸庞的手也颓然滑落,印在他脸上的血污瞬间冷却,无论多少眼泪也冲刷不去……
当谭玉染说起毕荣的妻子被杀掉了时,胸中翻涌的恨意差点让他歇斯底里,可他忍住了,他已不是当初那个程七彦,他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中所想,只因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幕低垂,身上的衣物似乎不足以御寒,程七彦拉拢了风衣的领口,忽然,一辆计程车缓缓驶到他的身旁停泊下来,贴着黑色车模的车窗被摇下,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程七彦不免一惊。
“毕荣!?”
毕荣看着程七彦,目光沉寂,却又带着几分步入绝境时的期盼。“你就是程七彦吧,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七彦住了口,没再说话,往街道左右两边看了看,然后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计程车内。
车子开到了纽约的黑人居住区--酒吧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吧台后站着一个正在擦拭杯子的黑人调酒师,看见两人进来后,毕荣朝那个黑人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放下杯子离开了。
这里只剩下了程七彦和毕荣两人,在这间装饰复古的酒吧内,随处可见墙面上贴着60年代黑人歌星的海报,富有节奏感的布鲁斯音乐从吧台上的留声机内缓缓流淌,程七彦扯下皮质手套放在一旁,看向毕荣,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男人正面相对。
毕荣的眼中平添了几分沧桑,他的妻子今天被人杀掉了,而他则得以逃过一难,为了保命而东躲西藏的日子,一下让他老了十岁。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吧,我找程先生是有一事相求。”毕荣的口气并不像在求人,不卑微也不怯懦,只是恳切的眼神告诉对方,他现在能够倾其所有。
“愿闻其详。”程七彦示意毕荣说下去,他得听听是什么事,什么条件,而不是大发慈悲先一口答应别人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