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反扑

子夜鸮 颜凉雨 3658 字 2022-08-24

距离爆炸,还有02:10:04。

口袋里翻出的能判刑的东西认,行李里翻出的不起眼的小册子倒不认了

三人凑在一起,将小册子草草翻了一遍,越翻,疑问越少,心却越沉。

那是一本宣传册,或者说,传教册。册子里将灵真居士塑造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信仰灵真居士,可渡一切灾厄,身体不再病痛,灵魂获得永生。更令人生寒的是,册子中还讲了一个“信徒获永生”的故事

清朝末年,一身患重病的村民在梦中获灵真居士点拨,醒来后发现脖间多一红丝系的琉璃葫芦,一寸大小,通体透彻。自那以后,村民皈依灵真居士,为居士献祭猪牛羊等,每次宰杀完牲畜,葫芦里就会生出一点血。

然而等到只差一滴就可将葫芦填满时,无论村民杀多少牲畜,葫芦内的血却再不增加。于是在灵真居士诞辰农历九月十四这日,村民大摆流水席宴请全村人,却在菜中下毒,最后全村百余人口无一幸存,葫芦内的最后一滴血,由此而满。

村民因“献祭有功”,被灵真居士召唤,不仅一身病痛解除,还获得了不老不死的永恒生命,而在这场“献祭”中受害的人,则被描述成了“被选中的幸运者”,灵魂得以升天,永随灵真居士左右。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钱艾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回忆一下封面图案,顿时觉得更诡异了,“神经病吧,这么假的东西谁信”

“你没病没灾的当然不信,但那些处于痛苦中、急需寻找心理安慰和精神寄托的,就会信。”徐望干了这么多年销售,接触最多的就是人,看得最多的就是人心。

“农历九月初四”吴笙合上册子,看向队友,“就是今天。”

“你什么意思”钱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吴笙,又扫了下姜三二,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你该不会想说这家伙安炸丨弹,是想拿整架飞机的人命给这个什么居士献祭吧”

三人的讨论悉数落进姜三二耳朵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想避他,不成想姜三二倒先一脸惊恐地嚷着撇清了“这东西不是我的,和我没关系”

他嚷嚷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脸上的肌肉也在抖,“拿整架飞机人命献祭这件事”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惊吓。

钱艾却已经把这位当成“丧心病狂的教徒”了,义愤填膺地一把薅起他衣领“在你包里发现的,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们的”

姜三二虽然中年发福,但身高不高,浑身那点虚胖的肉合起来也就能顶钱艾俩肱二头肌,被这么一薅衣领,脚后跟直接离地,就剩脚尖还挣扎着往地上点。

徐望不失时机地凑过来,趁姜三二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见缝插针“密码。”

姜三二不知是被冤枉太委屈,还是天降一飞机人命的大锅太害怕,涕泪横流“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密码,我就是带了点粉上来,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炸飞机这种事啊”

徐望定定审视了他半晌,叹口气“老钱,放开吧,不是他。”

“可册子在他包里”钱艾不想死心,被折磨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见点眉目啊

“他的座位离这里很远,”吴笙冷静分析,“谁想对他包动点手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不是上飞机晚吗,”钱艾说,“如果他上飞机的时候行李架都放差不多了,等他放完,这边彻底满了,谁再过来翻动,不是很奇怪”

徐望想起什么似的,幽幽看向队友“如果飞行途中行李架因为颠簸开启,旅行包、登机箱噼里啪啦掉一地呢”

钱艾还在消化吸收,吴笙已经秒懂“行李中途掉过谁收拾的”

“两个空少,我,”徐望顿了下,“还有两个旅客。”

“谁”吴笙迫不及待地问。

“不知道名字,”徐望摇头,而后目光炯炯,“但我能把他们认出来。”

“徐哥,吴哥,钱哥”突来的呼唤打断紧张氛围,也让三人心里绷紧的弦蓦地松了下。

是远在机尾的况金鑫。

也只有这位伙伴有这种神奇的佛系感染力,让人一听他的声音,不管说的是什么,都不自觉松弛下来。

把彻底蔫了的姜三二送回座位,用安全带捆好,三人快步奔向况金鑫,以为是高帅瘦白弄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料刚接近机尾,就听见一阵轻音乐从茶水间传出来。

乐曲很柔和,音质却很粗糙。

那是旅客的呼唤铃。

“一直响,我又不敢接。”况金鑫在经济舱里全程围观了徐望的“坎坷”,对这种突发事件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加上深知自己的应对能力比较稚嫩,所以第一时间叫回伙伴处理。

三人互相看了看,预感皆不太祥响了这么久的呼唤铃,却没有一个空乘人员回来应答,分明就是留给他们的坑啊

然而坑是一样的,人们对坑爹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力却有着微妙区别。

钱艾第一个举手,商量着的语气里全是被摧残后的心有余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我说还是算了。”

“接吧。”吴笙双手插兜,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眼角眉梢全是不服输的劲儿,“八十难都过了,不差最后这一关。”

两个人都表达了观点,却都没有真的采取什么行动,徐望顿时生出一种使命感,这不就是等着他这个“队长”裁决呢吗当下热血上涌,豪情翻天,伸手过去就按下了接听键

吴笙满意挑眉。

钱艾捂心,这远近亲疏的倾向性也太明显了

同一时间,扬声器里传来一个阿婆的声音,语速极快,透着浓浓不满“为什么各个都有毯子就不给我发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是瓦还有我给你讲哦,你们这个空调开得太厉害了,困觉的时候最容易受风晓不晓得”

吴侬软语,愣是让这位阿姨讲出了暴雨梨花针的气势。

徐望连忙好言好语地哄“阿婆您别着急,把座位号码告诉我,我这就把毛毯给您送过去。”

“哪里有什么号码,这下面空落落的就随便坐呀。”

徐望没懂“下面”

“是的呀,灯嘛也暗暗的,黑漆漆吓死个人。”

“”

“哦对,还忘了讲,你们这个飞机怎么搞的,狮子也可以随便带上来吗,笼子破掉会死人的晓得吧”

三伙伴齐齐后退一步,肩并肩手挽手,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更多阳间的温暖。

“喂我讲话你们有没有在听呀喂”

咔哒。

徐望按断通话键。

“我早说别接了”钱艾想哭。

吴笙面色如常,仿佛无所畏惧,然而目光还是偷偷瞥了眼通话键,确定灯真的灭了,才暗暗舒口气。

“没事,不怕,”徐望强撑着精神,捋顺老钱同学竖起的头发丝儿,“别在意这些不重要的灵异线,咱们继续去找那两个帮忙捡包的。”

带着来自货仓的挥散不去的凉意,三队友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地在整架飞机走了个来回,最后徐望把俩伙伴拉到经济舱与商务舱的交界处。

“认出来了”吴笙一看他这架势,就明白了。

徐望点头。

钱艾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可是你的表情像大难临头”他不太精通看人脸色,实在是徐望的“凝重”强烈到让人想忽视都难。

吴笙直接问重点“几号座位”

徐望缓缓抬眼“六十一,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