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手机,转开目光,简意把厨房里的灯熄灭,抬步走向楼梯,“你、你为什么这么爱撒娇?不怕被人听到吗?”
贺伯言轻柔的笑从听筒里飘出来,如羽毛钻进耳朵,轻轻撩勾着他的耳膜:“我不怕,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
心瞬间鼓噪起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比被关在窗外的夏天温度还要高,有点烫人。
简意靠在墙上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电话那端也就默契地保持安静,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沉默,和以往来的都不尽相同。
只是这安静没能保持太久,简意听到有**着大嗓门在吼贺伯言。
“对对对!您是不怕,我他妈怕啊!贺少您把记者晾那儿快半小时了,还记得吗?说什么上厕所,我一猜你就是躲起来聊骚呢!跟您打个商量,我现在就发微博宣告天下,说你人冷话不多的酷哥人设都是假的,私下就是个只会嘤嘤嘤撒娇说好喜欢你你好棒棒的美少女怎么样?!”
连环炮似的口条,也只有卢东能胜任了。
贺伯羽捂住手机,皱眉看向咆哮的经纪人:“东哥,你可以转行说相声。”
卢东:“……你非要把我气死对吧?”
贺伯言一本正经:“那不行,我的钱都要交给小意哥哥,没钱给你出丧葬费。”
卢东:“……”MD。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简意不安时声音会不自控地沙哑,像很久没有开口讲话后骤然发出第一个音节的那种黯哑,很难听。
当初他从看守所出来,说出第一句话时,他自己都嫌弃地皱起了眉。
厌弃自我的人,不配得到爱和救赎。
很长一段时间,简意都沦陷在这种消极厌世的情绪中,抽烟、喝酒、装聋作哑……因为一个没有良心可言的男人,差点毁掉自己。
直到申书语送他到国外看心理医生,他才逐渐从精神废墟中抽离。
只是受过重创的人,和修补过的瓷器一样,敏感而脆弱,只要轻轻一碰,都有可能再次四分五裂。所以,他从不轻易与外界产生感情交换,更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
——他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赔给人家的东西。
贺伯言安抚他:“没事,你最重要,忘了吗?”
卢东又要发飙,被狠狠瞪了一眼,他不管不顾地走过来对着手机大声说:“小简,哥不是针对你,你赶紧帮哥劝劝这家伙回去工作,拜托了!”
简意慌张起来,“快点去吧,有事回家再说。”
“你说什么?”贺伯言嘴角勾起来:“我没听清。”
简意就再说一遍:“有事回家再说。”
“好,等我回家。”贺伯言的眼睛都笑弯了。
卢东简直没眼看,等他挂断电话,一点都不客气把他手机没收,“赶紧回去工作,早点结束早点睡觉。”
简意洗漱过后爬上床,久久不能入睡,不单单是因为今晚贺伯言前后送他20万礼物的事,更多的是因为贺伯言的那句“你愿意吗”。
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句“愿意”,贺伯言会不遗余力地给他接剧本,动用所有关系帮他得到最好的资源。
说不清缘由,但他笃定贺伯言就是会如此为他。
这个凭空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男人,强势又温柔,不计代价的付出,不求回报的奉献,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让他疑惑,却也让他莫名心安。
要就此回去吗?回到那个声色犬马的圈子里,以他现在的心性,还能在浮华权色中坚持做那股清流吗?万一他再次软弱,被舆论打压成一坨烂泥,又该如何?
简意翻身望向窗外的夜色,有一瞬间在想:我已经烂过一次了,再来一次的结果不会比之前更糟。可贺伯言被拉下水又要怎么办呢?
他开始担心起这个只相识了不过半个多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