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阴郁的景色铺陈在玻璃上,和他的眼色溶成一片冰凉。
“后果就是网友们会把他的皮扒得干干净净,四年前那笔烂账又要被翻出来轮一遍。他们才不管谁对谁错呢,你第一个先被拖下水。到时候一不留神,咱们这艘船就算彻底翻了,你让我、让工作室里那些员工们都喝西北风去吗?退一万步说,你一旦被拉下神坛,再往回爬,可就真的很难了,就像现在的简意一样。懂不?”
卢东没有像平常那样风风火火的,语气陈肃,认真地给他分析利害。
贺伯言压低声音,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你心里有数就行。”卢东像泄了口气,刚才端起的那副人生导师的架子瞬间垮了,“老子这两天愁得头快秃了,整天操心劳神的,你可倒好,行程一推,巴巴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舔,真他妈蛋疼。”
贺伯言笑了:“我们马上就会同居,我不可能一直藏着他,总有一天会曝光的,到时候还得你多费心。”
“哦——啊?”卢东垂死梦中惊坐起,“卧槽!贺少爷,贺大爷!我叫您爸爸总成了吧?爸爸告诉我这是在做梦,快点的。”
“真的,一年后准能领证登记的那种同居。”贺伯言信心十足地说。
卢东又一次想辞职了。
“东哥,帮我。”
贺伯言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在氤氲起的白雾中心画了颗心,然后侧身无声地冲简意招手,把心指给他看。
简意没懂,走到他身边时,心形已淡无痕迹。
探寻的目光投向贺伯言,窗外的天光将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瞳照亮了些。
贺伯言忍不住暖意,张手上前把他拥在怀里,下巴虚放在他的发顶,继续讲电话。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该还债的自然也得付出代价。在此之前,咱们做好准备,总会挺过来的。”
简意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也不知道这番话与他有关。
他就这样安静乖巧,甚至有点呆滞的,任贺伯言拥抱。
搬家公司的人偷偷朝窗边打量过来,简意便把脸埋进了贺伯言的胸口。
“那……他知道这事吗?”卢东率先想到了简意,他是最核心的人物,“这相当于把伤口重新撕开,他得有心理准备。不然他崩溃了,你也跟着崩溃,那我也离崩溃不远了。”
“嗯,”贺伯言把手放在简意的后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他毛糙的发梢,“我会找时机跟他好好谈谈,不急,慢慢来。”
他的小意哥哥应该是闪闪发光的,他不能让他永远被四年前的灰尘埋藏。
“行吧,今天热搜的事如果有人问起,你给我咬死了是好朋友,别的一概不能多说,听清了没?”
“知道,拜拜。”
贺伯言把电话挂断,垂眸看了一眼。
简意还微弓着背,把头抵在他颈间,像只可怜又温顺的猫。
他特别希望时间能在此刻永远冻结。
但总有人突然蹦出来,破坏气氛。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莫狗”。
刚接通,那头的人就开始兴师问罪。
“行啊兄弟,好不容易来S市见我一面,敢情就是图我的车去勾搭小情儿?我今天看到新闻了,你丫竟开着我的恩佐去他妈那种泥洼路!你脑抽了吗?”
他嗓门很大,简意也听到了,不禁竖起耳朵。
贺伯言被吼得耳膜疼,他把手机拿远些,说:“你声音轻点儿。”
“我轻个屁!”莫青冲他喊,“恩佐是我大宝贝儿知道吗?是那种恨不得睡觉都要趴它引擎盖上的那种大宝贝儿!你他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今儿又把我大切开跑了,我可是呕心沥血改装了好多地方,它要是有一点剐蹭,我.干.死你信不信!”
简意终于抬起头来,满目忧心地看向贺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