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童延到底还是踩着车跑在了去公司的路上,就算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扛住,他要出头,他得给童艳艳争气,也给自己争气。旁人眼里他们越是像滩烂泥,他越要混出人样戳那些人的眼。
马路边有一对手拉手撑伞散步的小情侣,穿着校服,应该是从附近高中逃课出来的,跟童延差不多年纪。
路上斜风细雨兜头来,冷的热的湿淋淋混了一脸,童延挤出个笑,“切!没出息,”抬手就抹掉了。
到公司,半点不意外,姓黄的在形体训练室门口等着他,饶是做好的心理建设,看见男人手上那根棒球棍,童延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来得及开口,领子就猛地被揪起来。姓黄的就这么拎着他朝屋里拖,根本不管训练室里头有多少人,“今天揍不服你,你叔我是吃屎混大的。”
童延只得由着男人霸蛮,想说几句好话到底说不出来,他今天可能真要折在这了。
“这是在干嘛?”有人在门口问。
眼瞎了?没看见要打人!?
但姓黄的朝门口一看,手倏地放下,满面厉色忽而翻书似的变成一脸谄媚的笑,“陈特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找个人,谁是童延?”
童延犟着的脑袋这才转过去,说话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一看那通身精英气就知道是从楼上下来的,而且职务还不低。
“我是。”他说。
男人朝姓黄的瞥一眼,走到童延跟前,把手里两个纸袋朝他跟前一递,“聂先生给你的。”
姓黄的脸色又变了,“哪位聂先生?”
“呵,我替谁办事?当然是聂铮先生。”
童延像是听到“噔”的一声,他头顶的灯终于点亮,光明瞬息从天而降。
袋子里头是一套崭新的衣裤。聂铮那天究竟是上心了!连他溅上身的泥点都没忽略!还查到了他的名字!卧槽,不愧是大人物,心细如发,完全不是一般人。
聂铮手下人来这么一趟,训练室风向彻底掉头。
童延捏着经纪人的后颈把人往更衣室推,“别走啊黄叔,我这两天做梦都是你。”
经纪人被他搡进屋,压低声音说,“小子,凡事留一线。”
屁话!谁给他留过那一线?童延拍拍经纪人的脸,“我的钱呢?”
见姓黄的铁青着脸掏出钱包,童延伸手就整个夺了过来,瞧着新的干净的挑了六张大的,钱包里还余了几张又脏又蔫的票子。
姓黄的刚才说收拾不了他就去干嘛来着?对!哈哈,好玩,吃屎。
“屎多恶心,哪能真让您入口?”
童延抽出剩下的几张票子飞快地塞进男人来不及合上的嘴里,眼睛笑成两道弯,“钱是好东西,您吃钱吧……嚼啊!”
第4章 太岁
这天童延还真強捂着嘴逼着经纪人把钱给嚼碎了。别说他没分寸,这年头在外头混当横的时候千万别憋着,要不,当了包子就别抱怨总遭狗惦记。
“我长得寒酸?”
经纪人边喘气边拿眼觑他,童延长相岂止不寒酸,手下几个孩子素颜照片摆在一块,一定是童延那张先跳出来,好看得极具攻击性。
童延脾气比长相更艳烈,听不到回答,上次挨的一巴掌半点不含糊地还回去,笑眯眯地说:“呀,我手重了。”
姓黄的用力挣,硬是忍着没敢说话。
从来就知道权势是个好东西,但这是童延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鼻子嗅到这两个字的馥郁芬芳,这气味流进肺腑,涤荡喉肠,恰如一副强力营养剂,催得人血管贲张,腰杆被浇铸得铁一样硬,四肢有力得肆意横行方能痛快,美妙至极。
童延足足横了两分钟,跑出训练室发现送衣服的精英男影都不见了,这才有些后悔刚才在傻逼身上浪费的时间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