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没想到他一见面就是啰嗦三连,宛如长辈的死亡问候:穿秋裤了吗?
她连忙解释,“我待会要下厨的,穿太厚不方便。”
“让下人做。”池京禧道。
“不行,年夜饭我要亲手做。”闻砚桐不依。
牧杨突然从中间插了一杠,拂开了池京禧的手,“禧哥,男女授受不清你不晓得吗?人闻砚桐现在是个姑娘了,你不能在随随便便摸人家了,搞清楚状况啊。”
程昕随后赶来,正好听见这一句,笑道,“搞不清状况的人是你吧。”
而程昕后面跟着的,是好些日子没见的张介然。
闻砚桐颇是意外。
他站在不远处瞪着眼睛,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闻砚桐也不敢随意靠近,便问程昕,“五殿下带来的?”
程昕转头瞧了一眼,笑道,“自从你假死之后,他伤心了很久,我见他日渐消瘦,便告诉他你没死,承诺会带他来见你,想着今日恰好有时间,便给带来了。”
他冲张介然招手,“站在那干什么。”???c0
闻砚桐主动走上前,“张兄?”
张介然看着她,怔愣了许久,眼睛一下子蓄满了泪水,“闻兄,我还以为你……”
闻砚桐觉得十分好笑,没想到张介然竟这样在意她的死,心里也有些愧疚,便道,“抱歉先前是有要事在身,我也迫不得已才会假死,让你担心了。”
张介然擦了擦眼角的泪,“幸好幸好,闻兄依旧安在。”
闻砚桐豪爽一笑,“说什么话,大过年的哭什么多不吉利,快进屋来,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开饭。”
说着她往人中一瞅,竟是没看见傅子献,于是下意识转头看向牧杨。
牧杨像有心灵感应一样,立即答道,“傅子献没进宫,所以没跟我们一起,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要不了多久。”
闻砚桐点头,将几位请进了屋中。
傅子献落后一步,来的时候闻砚桐已经在膳房里忙活了。
闻砚桐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鸡鱼肉蛋应有尽有,尤其是亲手晒的肉,整了个十分香的干锅,牧杨闻了口水直流。
落座之后,茉鹂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桃花酒。
桌上的这些人曾经是颂海书院朝气蓬勃的少年,但如今也都从书院毕业,张介然参加了科举中了状元,被分去了礼部任侍中。
闻砚桐想起上一次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在念安寺的时候,也是一年之前的事了。
她让茉鹂在门口放了挂鞭,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举起自己的酒杯,对其他人道,“今日是除夕,难得一聚,祝愿在座的各位日后乘风破浪,一骑绝尘,事事如意。”
众人纷纷举杯,笑嘻嘻的应了。
酒杯相撞发出琳琅脆响,而后被一饮而尽。
牧杨早就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就开始吃,把腮帮子塞的满满的,一口刚咽下,第二口就续上了。
闻砚桐看了颇是嫌弃,啧了一声,“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牧杨含糊不清道,“怎么没人,这一桌子不都是人吗?你看禧哥!”
再看池京禧,他碗中不知何时堆了一座小山,夹了一堆菜。
闻砚桐哭笑不得,“吃多少夹多少,不能这样。”
池京禧表面乖巧应了,夹菜的筷子却一点没放慢速度。
傅子献无奈的笑笑,或许是来之前吃了点东西,所以这场饭局他并没有吃多少。程昕的吃相更是斯文,大多时候是撑着下巴看几人你来我往的夹菜。
张介然是桌上最拘谨的一个了,筷子根本不敢往盘中夹,闻砚桐见他不自在,就一个劲的用公筷给他分菜。
池京禧的眼风总往他身上扫,最后张介然是在顶不住,红着脸推了闻砚桐的手,低低道,“我、我自己会夹。”
闻砚桐依旧热情,“那你放开吃啊,免得吃不饱。”
张介然梗着脖子点头。
一顿热闹的年夜饭吃的差不多了,闻砚桐才想起膳房煮的还有甜汤,便起身去膳房盛。
进了膳房,她掀开罐盖,正用木勺搅动着甜汤,就听身边传来池京禧的声音,“这是什么?”
她抬头看去,就见他倚在门框上,低眸看着她面前的汤罐。
“是甜汤,一会儿给你们一人盛一碗。”闻砚桐闻了闻,只觉得汤中冒出的热气都是甜丝丝的。
池京禧走上来,捏住木勺,将其放到一边,“我有东西给你。”
闻砚桐满不在意,说道,“你快点,不然汤煮过头,就不好喝了。”
池京禧见她注意力还在甜汤上,便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扭过来。
他的眸里满是认真,看得闻砚桐心头一跳,“是、是什么东西呀?”
池京禧凝目看了她片刻,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锦帛。
闻砚桐一看这色儿,就知道这玩意儿不一般。
他展开之后递给闻砚桐,极其郑重的模样,“这是我向皇上讨的。”
闻砚桐疑惑,接过来一看,才发现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宁光郡主聪慧过人、风姿绰约、娴静淑雅,朕躬闻之甚悦。今侯府嫡子池京禧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宁光郡主与池京禧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池京禧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侯府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她猛地惊住了,再抬头时,才发现池京禧的眼中满是希冀,又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你若是愿,这封圣旨便可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