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恶心的咧咧嘴,问摊主,“他说的对吗?”
摊主脸色更为难了,腊月寒冬里出了一头汗,手里攥个布巾不断的擦着,“这……好像也不大对。”
牧杨啧了一声,“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今儿说个对的出来,我若是听了觉得没道理,我就揍你。”
这一句威胁可把摊主吓得不轻,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就这一个摊位糊口了,各位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牧杨指了指闻砚桐,“那你说我俩的谁对。”
“都对都对!”摊主急急道,“都有道理。”
牧杨不乐意,“怎么还能有不同答案?你这灯谜是不是问题?”
闻砚桐见摊主被吓得厉害,忙拽了他一把,“走,咱们找小侯爷和五殿下问问,他们肯定知道答案。”
牧杨一听,觉得可行,立即合掌应道,“好,就让他们评评我们谁说的对。”
池京禧和程昕正在摊位的另一头站着。两人往那边走的时候路过了傅子献。傅子献见他们气势汹汹,便放下了手头的灯谜,拦住了人问,“你们作何?”
牧杨拉了他一把,“正好,你也一起过来评评。”
傅子献一头雾水,被拉着走了两步。闻砚桐解释道,“我和牧少因为一个灯谜有了分歧,所以我们想让你们看看谁的正确。”
傅子献便跟着一起到了池京禧那边,牧杨将灯笼递给池京禧,然后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池京禧先是低眸看了看灯笼,听了牧杨的话后,眸中慢慢浮现惊讶的神色。还没等牧杨说完,就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说什么鬼话?”
闻砚桐被吓了一跳,往后蹭了两步。
牧杨捂着脑袋,还有些委屈,“我说的不对吗?”
“这么多念书都读到狗肚子了?连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池京禧气道,“让你爹听见了,指不定怎么抽你。”
牧杨嘀咕道,“我爹都不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闻砚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牧渊的文化程度还真没牧杨高。
程昕笑了好一会儿,“难为你能想出这些。”
牧杨心想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挨揍,便转头把闻砚桐给供了出来,“闻砚桐也跟我分析了,他说谜底是龙阳之癖,他的就对吗?”
池京禧的目光一下子看向闻砚桐。闻砚桐暗自庆幸着方才退了两步,池京禧的手应该没那么长。
谁知道池京禧手一伸,就拽着她的衣裳直接拉到了跟前。
闻砚桐惊了。
长、长臂猿?
池京禧到没有要打人的样子,只是问道,“你说是龙阳之癖,理由是何?”
“没、没有理由。”闻砚桐缩了缩脖子,怂了,“我觉得我说错了,谜底应该不是龙阳之癖。”
池京禧的眸光落在她有些怯怯的眼睛上,一时没说话。
“揍他,揍他……”牧杨小声嘟囔道。
安静了一会儿后,池京禧轻微叹了口气,“你们俩倒不如回去洗洗睡,在外面转就是浪费时间。”
“那正确的谜底是什么?”闻砚桐顺势问道。
“口是心非。”程昕笑道,“这谜面相当简单,你们二人不该猜错。”
闻砚桐挠了挠脑袋,但没好意思问谜底为何是口是心非。
她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听过叶公好龙这个成语,只可惜老师并没有细讲,所以这个成语在她脑子里一直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池京禧便在这时开口,“叶公好龙是说古时有个叶公子非常喜欢龙,器皿上画了龙,屋檐上雕刻了龙。后来真龙知道便去了他家,结果叶公子却吓得魂飞魄散逃跑了。意味嘴上说喜欢,但其实心里并不喜欢。”
“所以谜底是口是心非,懂了吗?浆糊脑袋。”
闻砚桐被科普之后立马摆出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心中却暗想,别说是那个叶公子了,就是他们这些炎黄子孙,龙的传人,看见真龙之后估计直接吓尿。
两人被程昕好好笑了一番,这段插曲才被揭过。一行人走到了半夏街的东头,就看见很多人在大片的空地上放天灯。
数千盏灯接连飞上天空,好似组成了绚烂的银河一般,犹如一道从天而下的繁星瀑布,美得令人惊叹。
闻砚桐抬头看得痴了。
程昕派侍卫拿了几个新的天灯来,然后让寻了一处空桌子,让几人在天灯上写字。
闻砚桐提笔,没有稍加思索,就在灯上写下了一行:愿余生安顺。
身在这繁荣朝歌,兴盛绍京,最大的忧患就是几年之后的内战。闻砚桐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远离这场战乱,带着原身小炮灰的爹娘寻一处安稳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她自身的求生之欲,也是对小炮灰的负责,占了她的身子,最起码也要把人爹娘照顾好。
她写的最快,写完之后便想看看别人写的。身边就是傅子献,她凑过去一看,发现傅子献的天灯更简洁,只有一个字:等。
闻砚桐也不好意思去问,又去看池京禧,上面也只有一个字:成。
她纳闷的皱眉,瞥了眼程昕的,仍然是一个字:沉。
闻砚桐:???
她本以为自己的最简单了,却不想这样一比较,自己的字竟然是最多的?
最后去看了牧杨的,就发现牧杨还在埋头写,模样十分认真。
她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箭术成为天下第一,不再被父亲揍,成为父亲那样的大将军,得到多把绝世好弓……
闻砚桐咧嘴一笑,走过去揽着他肩膀,“朋友!朋友!果然还是咱俩适合做朋友。”
牧杨停下笔抬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不,不贪心!”闻砚桐道,“多写点,写得挺好。”
牧杨又依言多写了两条,等他搁笔的时候,其他人的天灯都已经放飞了。
闻砚桐特地等他一起放,点燃了灯里的燃烧块之后,她举高了双臂。也不知道该灯多久,她举得双手都累了,于是指尖网上推了一下,想试试能不能放飞。
天灯几乎没什么重量,被这样一推就往上飘了些,但是其中的气体还不够,于是又徐徐落下来。
闻砚桐如此反复了好些次,都有些想放弃了。最后天灯落下来的时候,一只烟蓝色的长袖从她后面伸来,修长的手指拖住了灯底。
“等烧够了时间才会飞起来,耐心点。”池京禧低沉的声音在耳朵后面响起。
闻砚桐忽然有些脸烫,低低道,“举着胳膊累。”
池京禧把灯慢慢拿下来,“可以不必举那么高。”
闻砚桐顺势把手扶上去,眸光往下落,看见自己的手指与池京禧的手指就差了半指长的距离。
她心思一瞬出游,直到池京禧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