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颤,因为害怕,阴暗角落里血液和哀嚎声都让他惊恐不已,仿佛回到几年前,那些孩子尖锐又童稚的笑声缠绕住他,他有很多次夜里做噩梦惊醒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锁骨处传来难忍的痒意与疼痛。
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不会再疼,只是没法忘怀,他还没有彻底走出去。
因为过于恐惧而把自己藏起来,躲进壳子里,从此畏手畏脚的生活。
他从不去想以后,不想未来,只是牢记自己要听话,听母亲的话,听季横的话……
他还没能从噩梦中醒过来。
季横看出他害怕,动作一顿,一不留神身后一个人就跑了,他没逮到,转头看向另一个,又被许皎白拽住了。
“害怕就别拉着我了。”季横看着拽着自己的那只手。他在抖吗,掌心冰凉贴着季横的手臂,他在抖啊。
另一个人趁机也跑了,季横没去管,反而靠在许皎白身上缓缓压**子,许皎白随之滑落墙角,身后粗糙的墙面磨红皮肤留下细微的痛感。
季横伏在他的颈间浅浅呼吸。
尽管颤抖,他还是轻轻拽住季横的衣角,又一次问:“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不来学校,为什么不和他联系。
他们的关系过于脆弱,只要季横想,随时随刻都能断掉。
季横往他脖颈上蹭,声音有些沙哑:“他们议论我妈。”
随即脖颈有湿热的液体流动,许皎白僵住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黄昏映在眼底不是暖色,他感觉浑身发冷,因为季横哭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瞬间把脑子里的问题全忘掉了。
巷子里传来压抑的呜咽,是一只困兽的悲号,在尚且明亮的天色里坠落、坠落,落在阴暗的小屋里,在这个潮湿的充满血腥味的短暂栖息地,他们曾经拥有这样亲密的距离,紧紧相依在一起。
季横很快回了学校,之前落下很多课,班主任特意安排补课,在很多事上都照顾他。
眼看要期末,许皎白和季横自那天之后就没有再聊过,好像自动隔开一条线,谁也不往对方那边迈。
许皎白有很多次路过季横的教室,都看他在埋头学习,无论什么时候去,他都低着头拿着笔,眉也皱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许皎白不太记得那天是怎样一个情形,自己好像有什么特殊能力,总是能撞到不认识但又见过几次面的人。
他应该算恰好路过。
在去卫生间的必经路上,长梯的后面听到一声属于女孩子的惊呼。
许皎白停下来看到王穗雪。
女孩剪了短发,看上去精致又娇小,身边站着一个许皎白不认识的女孩,还有王黔也在,插着兜默默站在她身后。除了他们三人外,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王穗雪拽着对面女生的手腕,那声惊呼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
许皎白也认识她。
是曾佳。
季横的同学,在某个雨天借过自己湿纸巾。
“我问你话呢,你叫唤什么,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一样。”
有人从许皎白身边走过。
王穗雪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不至于路过的人听不到。
许皎白站在那里。
“你是不是在和季横搞对象啊?曾佳,你倒是说话。”
王穗雪刚说完,身边的女生戳戳她,提醒道:“有人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