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横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王穗雪吓得一抖,更让她害怕的是季横的眼神,黑沉沉的没有情绪,嘴角却扯出笑,“说话别那么难听,本来就挺讨厌你的,还以为是顶峰了,结果你还能让人更讨厌啊。”
王穗雪跑出画室,许皎白这才直起身子,画板挡住的半张脸露出来。
“她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哭了?”他有点在意。
季横没有回答,走到许皎白面前,“她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
许皎白慢了一拍才回答:“……还好吧。”
季横用指节敲他脑袋,胳膊搭在画板上,“你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许皎白却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
季横盯着他,“你有什么问题?”
许皎白在思考,眼睫垂下,“不会说话、看不懂气氛,还有……没有表情?”他不太确定地说道。
季横稍稍错愕:“别人是怎么议论你的,你是不是都知道?”
“哦。”许皎白点点头,“嗯,知道一点。”大家说的话都千篇一律,他能猜到。
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法,仿佛真的不在乎,平静接受一切。
阳光一片一片搭在少年的发梢,金黄色,温柔慵懒的映照出许皎白的侧脸轮廓。
“许皎白。”季横说,“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你?”
许皎白低头看着手里的笔,指尖蹭着一点铅灰,“因为我很怪。”
穿堂的微风卷起摆在凳子上的速写纸一角,画室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你是这么认为的?”季横想到很久之前,不认识许皎白之前,他也以为许皎白是个冷傲孤僻的少年,也在别人的描述中了解这个人。“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讨厌你?”
许皎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讲:“是吧?毕竟我都不跟别人讲话也不和别人接触,”他把自己看得很清楚,再次重复,“……我很怪。”
“不对,说得都是错的,谁给你灌输的这么些玩意儿?听好了,他们议论你是因为觉得你特殊,他们不敢接近你,所以想方设法去杜撰你。”季横撩开许皎白的额发,强迫他抬头看自己,“至于说你坏话的那些人,他们就只是傻‖逼。”
许皎白眨眨眼睛。
“听明白没?”
许皎白回得稍稍迟一点:“……哦。”别人不理他不是因为他很奇怪吗?不爱说话,总是沉默,永远不合群,站在旁边像个背景板,如王穗雪说得那样,是个怪咖。
他一直很自卑。
现在季横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那些不敢靠近的人偷偷觊觎着他,在他的身上写故事,写给别人看写给自己看,却从来不给许皎白看。
他成为话题的中心也被人群排挤在外。
季横拿出一颗糖,许皎白下意识张开嘴,糖投进来,又是甜的。季横的指尖在他的嘴唇多停留一秒,触感柔软得像猫爪垫。
旧木的味道闻久了竟有些好闻,季横几乎是妥协着,“许皎白。”
“嗯?”
“衣领。”他比划一下自己的脖子,“为什么系到最上面?”
许皎白舔舔自己的嘴唇,“习惯了。”他没说谎,确实是这样。
别去问了。
别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