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受“天下无不是父母”理论教导,他不会怨恨父母,但是他觉得自己有错。
男人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护佑老婆孩子也是责任担当。她受了委屈,总归是自己没做好,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对她好点。
目前看来,他得先解决老婆孩子吃喝拉撒,再也不能让老婆孩子受那样的委屈了。
可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做人做事都是做的多说得少,否则以他的功劳这会儿也不会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连长。毕竟农家小子,见识和教育有限,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了不起的。
韩大哥还说爹娘让家去吃饭的话,韩青松也没自己应承,而是看向林岚。
林岚道:“大哥,你看分了家到底得自己做饭,总不能一大家子去麻烦大嫂。她做了这么多年饭,谁累谁知道。少做俺家这七口人的饭,大嫂轻松很多呢。”
韩大哥就没话说了,只得家去。
他把事情和爹娘一说,老韩头叹了口气,“老三没芥蒂就行,一家子骨肉的,别生分了。兄弟之间,还得互相扶持。”
韩大哥连声说是。
韩老太太这会儿委屈又生气呢。
她跟老头子告状三媳妇儿骂他,老头子根本不信。
他说“你要说她拿死来逼你我信,你说她骂你?她要是能骂你以前干嘛上吊跳河的?”不但他不信,甚至韩二哥都不信。
虽然韩二嫂作证,但是大嫂不吭声,结果自然没人信。
韩老太太越想越心凉,再想到三儿子居然那么质问自己,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尊重自己,她就心里发虚难受,总觉得要失去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想抓住。
所以老韩头让大儿子去跟老三唠唠嗑,劝劝老三的时候,她是赞成的。
原本笃定老三会跟着老大回来给自己赔罪道歉,到时候就逼着他好好教训一下那婆娘,否则就别叫她娘!
结果他居然没来!老太太越发憋闷生气,卯着劲要等韩青松来了给他好看。
晚饭刚吃完,老太太也不怕热歪在炕上心憋得都要炸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外面孩子叫三达达,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坐起来,蒲扇摇得哗啦呼啦作响,寻思要怎么给老三好看!
她笃定儿子来做小伏低讨好自己,打小就这样,每次挨了骂,他觉得委屈也不过躲着生一会儿闷气,回头还得过来讨好自己。
抢着干活,抢着给自己弄好吃的回来。
这么想着老太太心里舒松又得意,觉得儿子还是自己儿子,到底还得听自己的。
所以,她忍不住就要刺几句,毕竟老人家的毛病,那是一辈子的积习到死不会改的。
“我说老三,你还知道回来看看爹娘啊。我还以为分了家你心里就只有老婆忘了娘呢。那泼妇前会儿骂你老母亲,你怎么不叫她来磕头赔罪啊?”
韩青松微微蹙眉,“娘,林岚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就会自己折腾自己,怎么敢骂娘呢。”
“放你娘的屁,我又不是聋子,她骂我我听不见?”老太太气得满炕找炕笤帚,想抽打老三两下解恨,结果一笤帚下去,韩青松没怎么着那笤帚破了。
韩老太太一看,气得把笤帚一扔,“连个破笤帚也欺负我!”
老韩头道:“快别出洋相了,不怕丢人。孩子都三十多了,你还这么打?”
韩大哥也劝。
韩青松却神色自若,“没事,娘打两下出出气。就是儿子皮糙肉厚的打了也没感觉,可别累着娘的手。”
老太太听儿子语气,觉得这是讨好自己,顿时生出自信来,不由得就要趾高气扬,“我说老三,别学些臭毛病!父母之命,分家当然也是爹娘说了算。”
她自以为威严无比地瞥了韩青松一眼,继续道:“我看你们就分出去住,户口不分,到时候工分一起算。还有发的票赚的钱也都交给我,我到时候统一分派给你们三个。你放心,你的辛苦爹娘知道,到时候多照顾你些。”
“至于分粮食,咱们就一大家子分回来,自家再另分。不会短谁一斤口粮的,就是你也知道,你小弟和小妹还上学呢。一个人就那么两斤细粮不够他们嚼谷的,不能让他们天天啃地瓜,总得带够细粮。我就想着,咱们在家里,吃啥不是吃啊,粗粮就挺好的。把全家细粮都凑起来支援他俩免得在学校里寒碜丢人。”
她说得舒坦,便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三,你没意见吧?”
韩青松点点头,“娘,我没意见。”
老太太哼了一声,顿时得意万分,恨不得林岚在跟前自己狠狠啐她一口,让她看看儿子是自己的,还是先紧着弟弟妹妹的。
谁知下一刻,韩青松道:“就是晌午那会儿老支书已经给立了户口,户口本、粮油本都分好了。支书大爷说,明天晚上下工就来给主持分家……哎,娘,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