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山岚听到这句揶揄的话,眼神晦涩几分,不知想到什么,他将手中的碗放下,注视着对方,安慰地说,“我也没有谈过恋爱,高中的时候,我跟着大哥学习,不常去学校。”
白锦禾这几天刚恶补高中的知识,闻言怔住,“不去学校的话,谁教你学习?”
“有家庭教师,二哥不拍电影的时候也会教我。”倪山岚一板一眼地说起高中的作息,“大哥要求很严,要一丝不苟地做到。”
白锦禾听倒这个作息,觉得心惊肉跳。本以为自己幼年便够凄惨,没想到倪山岚大哥的魔鬼程度堪比他的师父,他疑惑地问,“大哥不觉得……你的功课太重?”
倪山岚静默片刻,才摇头道,“他跟二哥一样……”
白锦禾想起来元舒的天才程度,面露同情地拍向对方的肩膀,宽慰道,“委屈你了,在学神的世界里艰难生存。”
他的手搭在倪山岚的肩膀上,手心一片湿冷,这才想起对方还穿着湿透的衣服,连忙起身道,“你有几件衣服留在这里,我去给你找出来,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感冒了。”
“好。”倪山岚站起身,经过白锦禾时,犹豫地停住几秒,垂在腿侧的手攥紧几分,最终还是咽下口中想询问的话,抬腿走向浴室。
白锦禾在后面跟了一声,“湿衣服放到外面的脏衣篮里,我一会儿过去取。”
对方走进浴室,这个二居室里并没有浴缸,甚至隔着玻璃,依稀能看到里面夹带着昏黄灯光的背影。白锦禾撇了一眼,不知为何,迅速收回目光,转移到门外的脏衣篮上。
他捡起脏衣篮里的衣服,刚走几步,忽然觉得后面有东西掉落,低头看了一眼,见到地上有一叠小纸片,他捡起来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倪山岚进门后曾说过的话。
后面还有几句问题,是问他在剧组拍戏时的感受,并且附注上带着:【安慰对方:没有关系,你已经很努力,将来会做得更好。】白锦禾蓦地僵住,突然想起元舒在平城时曾说过的话,倪山岚因为有表情识别障碍,与人在感情沟通上面会有一定的滞涩,甚至不能准确地将自己的内心倾诉出来。
他看着手里的“小抄”,一瞬间竟然觉得鼻酸又心疼。在疗养院里看过的相册又浮现在面前,似乎看见三头身的小崽子,因为无法准确识别出他人感情时,所遭受的欺负与孤单,像只落难的小兽一般缩在角落里。
白锦禾把纸条握在手心里,走到浴室前敲门道,“倪山岚?”
“嗯?”倪山岚道,“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放在兜里的小纸条了。”白锦禾依靠着门,轻侧过脸,眼神温柔地看着门内温暖的光,“其实你不用这样,你想说什么,我心里都明白。”
里面一片沉默,就当他要起身离开时,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门忽地被打开。
白锦禾没有预料到,身后猛地一空,险些跌倒,腰间被一股沉稳的力道箍住,将他稳稳地扶起身。
倪山岚下丨身系着浴袍,湿漉的头发抹到后面,只掉下来几根滴着水的发丝,水珠落到胸前,一路顺着纹理清晰的腹肌滑了下去。
白锦禾正失神又羡慕地看着自己曾经遗失的腹肌,直到对方把手松开,才惊醒回神,他拍几下对方紧实的臂膀,忍不住捏了捏,“下次不用背纸条了。”
倪山岚低声道:“可是我也想关心你。”
白锦禾愣了一下,纸条上没有这句话,他微微抬眼,看向对方,笑道,“你已经很关心我了,瑞哥都觉得咱们俩有猫腻,吓得不行。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连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要谢谢你。”倪山岚接过对方准备好的衣服,往主卧走去,在关门的一刹那,忽然停住,转身道,“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很有用。”
门关上,白锦禾怔忡地自语:“什么话……情话吗?”
这时,响起一道门铃声,白锦禾脑袋里想着其他事,没有留意到手里还抱着湿透的衣服,直接走过去开门,“郑鹤?”
“我有一点实在想不透,一定要跟你再聊一聊顺一顺才行。”郑鹤抱着笔记本钻进来,回头见白锦禾,挑眉道:“你怎么还抱着湿衣服?”
白锦禾随口道:“外面不是下雨了吗?”
“是吗?”郑鹤一身清爽仍不自知,“可是我一路上都在想着剧本的事,没留意下雨吧。”
他照常往沙发上一座,趁着开机的时间问,“我今晚住你这儿吧,既能讨论剧本还能蹭一顿早饭……卧槽!倪总!”
郑鹤惊得瞬间蹦起来,腿上的笔记本差点要腾空翻转,吓得他弯腰一把搂住电脑,眼神慌乱地四瞄,一点都不敢放在衣冠不整的倪总身上,他压低脖颈,胡乱解释:“那个倪总……我今晚,对对,我是来找小白讨论剧情的!”
倪山岚单手不紧不慢扣好最后一颗纽扣,一言不发地看向他,盯得郑鹤只觉得脖子上有千刀刮来,强颜欢笑道:“讨论的差不多了……”
“你今晚要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