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倒可惜了这稀世奇珍,对此,我深表遗憾。”蓝调故作惋惜状,语气里却并无多少真诚,甚至隐隐带了笑意。他看着乔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他所陌生的儒雅,竟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你别太过分了,蓝尔斯!”古德上前一步,怒视着蓝尔斯,拳头握得紧紧的,似随时都可能不受控制地挥上蓝调的脸颊。
蓝调没有说话,却阴沉了脸。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蓝尔斯了,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真与坚强,还有着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碧绿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就像是无垠的汪洋。偏偏有人还傻兮兮地不知收敛,“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杂种,别以为攀上了修殿下就可以……”
“啪!”
全场静默,古德捂着被打的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蓝调。他是侯爵长子,从小被人捧着奉承着,这个以前任他欺凌的小杂种竟敢扇他耳光,“你……你……大胆!”
蓝调转头看向乔,那个传闻中分外疼爱长子的侯爵大人,只是冷眼旁观着,连眉都没皱一下。蓝调在心头冷笑,好一个自私冷血的侯爵大人,想挫自己的锐气,却碍于修的势力,旁敲侧击地激他出手,好,好得很呐!
“大胆?”蓝调冷冷地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我蓝调岂是易欺与之辈?古德,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么?”
“好了,莫再说这些题外话。”乔出来圆场了。蓝调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已有些显老了,却气势犹存。在场这么多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用谄媚的语气与蓝调说话的。也许是他对蓝尔斯这个卑微的小人物形象太过于鄙夷了,所以连假装的恭维也做不到。记忆中,这是一个自私卑鄙又故作高尚宽容的男人。如果不是小时候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也许蓝调会对他有些好感。
蓝尔斯的母亲曾是上流社会有名的美女,也曾经与那些小姐公主们一样的高傲,不幸家道中落后来到了侯爵府做女仆,她没有结婚,可是她却生育了蓝尔斯。这是不被教会所容纳的罪行,但是她却一直平安地生活在,虽然痛苦。所以他们说,蓝尔斯其实是侯爵大人的私生子,因此教会才并未予以追究。蓝尔斯曾经很在意这个传闻,也曾经很渴望一份父爱,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蓝尔斯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剩下蓝调,只有蓝调!
“那么侯爵大人想说些什么呢?”蓝调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淡淡地开口。其实他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生气,在百镜门中,将一切悲惨的经历反复进行了千百次,早已经不再在乎了,岂会还和以前一样因这些小小的恶言而动容?
“这个东西,请问是您的吗?”乔示意仆人们呈上托盘,小小的蓝色纽扣静立其上。
“是我的。”蓝调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
“琉云被盗,这是在死去的侍卫手中发现的,那么……”
“那么,这能说明得了什么?”蓝调抬头,轻轻浅浅地一笑,他看着正在说话的乔,碧绿色的眸中有一闪而逝的阴寒。
“这……”侯爵大人不再说话,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他没想到蓝调会这么说话,如果是从前的蓝尔斯,一定会默默地承受,那个孩子是绝不会反抗他的,因为明白就算辩解也无用的吧。
若是蓝尔斯,他定然会选择一言不发,然后再寻着机会逃跑,就像他在临渊是所做的那样。但蓝尔斯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蓝调。乔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名字的变换,然而他们错了,蓝调与蓝尔斯最大的差别便在于信念。蓝尔斯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所以他会选择忍辱偷生;但蓝调不同,因为修的存在,他的性命无忧,那么,他便不会因此而低头。他是高贵而聪慧的,他的体内流淌着修的血液,那是精神的救赎,是来自于灵魂的力量,是他需要捍卫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