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祈湛骗人!”

联盟首都的晚秋夜里很冷,枫叶打着旋飘落到简小池的头上。简小池怔怔地停在原地,从头上拿起那片枫叶,又对着火红的形状喃喃自语:“我要我爸,我要我妈,我要我的祈湛,可我现在没家了。”

他的眼里涌上了止不住的水汽,渐渐的注满了眸子又爬出,一脸潮湿。简小池看着手里的小枫叶,觉得所以无助从虚空席卷而来,扎进他的身体里,“我想简震山了,我要我爸,我要去找他,告诉他我被蚊子咬了,让他给我挠挠腿,但是我没有驱蚊药膏,所以简震山你要赶紧出来,要不然连蚊子都敢欺负你儿子。”

简小池在秋天潮湿的夜晚,沿着笔直的马路奔跑了起来。他身上的睡裤长度刚好到膝盖,半条雪白的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一片冰凉。

他要快点跑,穿过眼前这条街,然后左转就能到警厅。晚秋夜里下了露水,简小池的头发在风里翻飞,脚上的拖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赤着脚在沥青路上跑着,脚面雪白,脚底一片鲜红。

简小池跑到警厅,刚一进门,警务员便告知他,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简小池说了声:“哦。”他没有再闹了,而是抬起头忍着快要哭的表情问:“那明天,明天最早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7点半。”

“谢谢。”

夜里警务大厅安安静静,值班人员在办公室打瞌睡,外面一排的座位上有几个流浪汉,睡在大厅的椅子上。

简小池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门外找了个废旧的纸箱,拆开,铺到地上,又抱着膝盖缩进墙角,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等着天早点亮起来。

怀里的手机响了两声,简小池神色木木地看着显示屏,还没有按接听键,眼里又是一片水气,简小池把电话放在耳边,压抑着哭声对着声筒:“祈湛,快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快回来吧!我害怕!”

那头顿了一会,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是叶黎,祈湛酒喝多了,现在睡着了,我们也打算休息了。”

手机应声而落,简小池像个鸵鸟垂着头,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再说话了。

他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脚上。他看到沿着脚掌的轮廓,地上的纸板氤氲了大片血迹,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又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脚底原来是被划伤了。

警务大厅很静,只有流浪汉打鼾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简小池忽然发现,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连害怕都变得没有意义。

第25章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熹,简小池从纸板上缓慢地站起来。脚底下的血早已干涸,脚掌黏着纸板,错开带起了一阵疼痛。大概是夜里着了凉,他的额头发着不温不火的烧。

简小池把纸板拢好,扔到外面垃圾桶,又赤着脚去警厅洗手间,洗了把脸,抖落了一晚上的疲惫,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让脸色看起来好上那么一点。

简震山已经不年轻了,大风大浪起起伏伏,好的,坏的都经历过,遇见事情倒是很平静。他一芥草蜢,凭借几分胆识和过人的眼界,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眼里的一根刺。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处在风浪中间,不可能全身而退。尽管他做了准备,可那些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动作实在是太快。

想到这里,简震山便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他本来心情平静,可看着对面眼睛红红,连鞋子都没穿的简小池,心里那滩死寂的水,忽然泛起涟漪,开始涌动起来,带起一阵心疼。

“爸这样,你吓坏了吧?”简震山难地开口。

探视的房间不大,因为只是暂时批铺,还要等待后续调查,所以监管并不很严格。小而密闭的空间只留下两父子,隔着一手臂距离的桌子面对面地坐着。

“嗯。”简小池泫然欲泣地点了点头,少顷压了压喉头里的哽咽问,“爸,这到底怎么了?”

简震山的手腕上套着手铐,他伸出手去把简小池头上的枫叶摘掉,“剪春水有一项p促腺技术,联盟想要收归国有,我不同意,因为最后一项测试显示p促腺技术还不成熟,会造成O生|殖腔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可负责接洽的人,选择性的忽视它的缺点,比我还爱钱还不要良心。我不同意,便有人开始查剪春水的账,把我推到了这。”

“可,可你并没有做错啊,是他们的原因,为什么要捉你啊。”

“小池,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简震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笑了笑:“我这次是栽了,从前企业合理的避税,抑或者是其他关系的接洽,将全部成为我今后的刑期。可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小池?”简震山难得的温柔,看着他的穿的单薄的睡衣,白净的腿上还有很多殷红的疙瘩,“去找妈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