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燃皱了皱眉头,视线从刀具上收回来,小跑了两步,握着生锈的扶手,冲上了楼梯。
风雨如晦,世界安静,他对上钟渊的视线。
祝燃的脚步在最后一阶上停下来,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扶手,另一只手提着黑色的伞,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伞尖滑下来。攒在地面上,像是在流血。
是的,一切会好的,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里。可有些人是藏在医院外的败血症,伤口无法自愈,流血到死也不会停止。他也好,他也好,他们一路滴滴答答往外淌着血,怎么大家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总要装作看不见呢。斗争是伟人的事,歌颂是诗者的事,不是他们配得起的。连童话故事都明白该在开始时结束,苦难又能给出什么甜头?如果能够顺遂一生,谁想要去做英雄?
祝燃这瞬间里唯一后悔是没顺手将那把刀借上来,那该是把多得心应手的凶器,握在手里,沉重而愉悦。
两个人静静对视了一小会儿,祝燃先笑了一笑,“怎么了,又被你妈妈丢啦?”
片刻,钟渊“嗯”了一声。
祝燃想了想,松了手,踩上最后一阶,伞被他丢下,他仰起脸,伸手将钟渊散开的衣领重新拉好,眼神在他半张脸上打了个转。满手的铁锈味和水腥气,他把钟渊弄脏了。
“你回我家去。”
钟渊皱了皱眉头,按住了搭在自己衣领上冰凉的手指,“祝燃。”
“那好吧,算了。”祝燃忽然又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一只手拉过钟渊的手腕,“我们一起回去。”
钟渊没动作,抬手反握住他手指。
祝燃抬眼,平静地重复道,“我们一起回去,我找找钥匙。”
钟渊眼里的小男孩在搭在一边肩膀上的书包里寻找家门钥匙,头低下去,看不清表情,楼道灯坏了,好几天没人来修,只能听见祝燃书包落地的声音,紧跟着,还流泪的黑伞被猛地扔下楼梯,撞上长着青苔的墙壁。钟渊怔了一下,靠近一步去摸他的肩膀,又叫了一声,“祝燃?”
“操你妈的。”祝燃骂了一声,狠狠甩开钟渊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转身手脚并用地一下下踹门,“老子忍不了。”
他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