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燃找出那瓶陈年老药,揉了揉额头。
他实则很怕这玩意儿的味儿,只是今天后背被一狗杂种偷袭甩了一闷棍,还不晓得此刻是个什么情况,得看看。
他想了想,先是给自己嘴角囫囵抹了点药膏,又去粗暴地摸索后背。
疼——
正当他龇牙咧嘴之际,坐在一边的人忽然开了口,拿过他手里的药水,“我帮你。”
自己看确实费劲,祝燃点点头,干脆地往床沿上一坐,抬手把身上的T恤脱了,想了想,补充道,“你帮我看看就行,别碰我。”
少年背对他,脊背难得弓成一个温良乖顺的弧度,瘦削的背影,因为低头,棘突愈发凸出,看过去脆弱苍白,像只颤抖着翅膀的蝴蝶,又紧跟着乖乖停留在他肩胛骨上,美丽肢体比花香艳,万物欲吻发情的春天。
钟渊伸手,指尖划过他脊柱,口吻平静,“青了。”
“操……”像是忍不住的一个哆嗦,男生叫骂了一句,“叫你别……”
被触碰到的皮肤像无意间上岸的人鱼,海洋国度里最为劣迹斑斑的一条,叛逆顽劣、贪婪于岸上人类的黑色眼睛,比贝类舌根更柔软的手指、和花瓣一样嘴唇。
小人鱼将要溺毙于空气,哆嗦着肩膀,给我些水,作为交换,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珍珠、珊瑚、藏宝图,什么都好讲,只要给我些水。
可祝燃无法施舍出三个愿望,他只有身体。
过分诚实的身体。
钟渊垂下长睫,额前碎发连同着掩住眼神,黯淡稀薄的血色落进掌心,红白冲撞得感官放慢变低能,祝燃只扭头看了一眼,就僵了脊背。
他空余干净的那只手按过他的脖颈,将他的视线转回去,另一只手覆盖上他淤青的伤口,缓慢地揉按,沿着痕迹,一寸一寸。
他那群兄弟不知道,钟渊不知道,谁也不知道,祝燃有个难以启齿和言喻的怪病症。
连流血都无谓,打起架来命都可以丢,却会败在一个人的抚摸和亲吻里,而最上等的定心针剂却是在最下等床笫间注射,情人处处可挑,男女也都尝试,但好像物极必反,每每情欲退潮后万物静默的死寂,都让皮肤更渴望爱,如白鲸向海,如困鹿切慕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