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定好的校庆典礼举办时间,小礼堂的舞台上仍旧拉着帷幕,迟迟没有开始典礼。
这种延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纪燃坐到位置上,无聊地拿出手机,在三人讨论组里发了个定位。
岳文文:?!
岳文文:小燃燃你怎么回满高了?难道是你时隔多年终于想通,决定把这破学校烧了?
纪燃:是啊,但打火机被我弄丢了。
岳文文:你等会儿啊,我马上给你送去!
两人打诨了一会儿,才见另一个人冒泡。
程鹏:今天是校庆吧。满高给我发了邀请函,但我忙地皮的事,就没去。
岳文文:我也听说过这事……等会,小燃燃也收到邀请函了?
纪燃:嗯。
岳文文登时就炸了。
岳文文:凭什么这破学校不邀请我?!老娘高中三年考试都没下过年级前一百!还遵纪守法,从来没违规乱纪过!
纪燃:你想来就来,现在在举行校庆典礼,后面有座位。
岳文文不是真想来,只是没收到邀请,心里总是不平衡。
岳文文:算了,我才不去呢!到时候有无知学弟向我表白怎么办?不过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回满高吗,这次怎么就答应回去了?
原就没打算要出国,纪燃也不浪费时间给他们解释了。
纪燃:说了,来烧学校。
发完这句,他收起手机,四处环视一圈。刚好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抿着唇正朝他走来。
是他初中的班主任。
对方脸色不太好,牵强地扯着一抹笑。
“纪燃,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又……又长高了。”老师看到他的发色,嘴角那点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纪燃坐着没动。他问:“什么事?”
典礼没有开始,四周都有些吵杂,他左右两侧的位置都空着,老师干脆坐到他身边来。
他说:“是这样的,你父亲要求让你上台露个脸,所以我们给你临时添加三分钟的发言时间,让你当做毕业生代表之一上台。这是演讲稿,一会你照着念就行,不需要背。”
纪燃挑眉,从他手中接过演讲稿。
短短几百字的稿子里,最多的字眼就是“感谢”和“开心”。
纪燃笑了声,没想到他这位父亲偶尔也会做一些有用的事儿呢。
见他在笑,老师也心虚得很:“稿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纪燃把这张纸折好放进口袋,“老师放心,我会好好说的。”
“……”纪燃叫他‘老师’的次数,两边手都能数得清。他有些受宠若惊,点头,习惯性地寒暄,“那就好,最近几年都在忙什么?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纪燃收回视线:“老师,你该走了。”
中年男人一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座位。
男人教书十多年,其实说不上差劲,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愧对纪燃。
纪燃所在的,是他第一次以班主任身份带的班级。他当时没有什么经验,班里人对纪燃的孤立和排斥他是知道的,偶尔不轻不重地推搡两下,他也清楚,最初他还象征性地找几个皮一些的谈过话,但都没什么效果。他就把这件事情反馈给了对方的家长,谁知那几个小孩没改不说,年级组长还特地找他谈了话,说青春期的孩子打打闹闹是正常的,让他好好教书带班,别再管这些闲事。
谈话次数一多,他就犹豫起来。他一向是懦弱的性子,之前所做的,已经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以至于纪燃向他求助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他们欺负你,那你躲着他们就是了,老师会跟他们沟通,但你也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他至今还记得纪燃那时瞬间黯淡的眼神。
在那以后,纪燃再也没找过他,直到有一次纪燃把人打进了医院,他才明白这个孩子已经完全变了。
对纪燃,他是心虚的,所以后来纪燃不论是上课睡觉或是逃课,他都会有意无意的无视。
待老师走远后,纪燃才慢悠悠地松开掌心,里面是被他捏皱了的演讲稿。
“……纪燃?”
纪燃转头一看,原来是右侧座位的主人来了。
“真是你。”来人是个男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还算正式。男生咧唇笑笑,“是我啊,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之前就坐在你前排的左边。”
纪燃总算相信秦满的话了。他虽然对眼前的人有一股熟悉感,却已经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要仔细说来……他似乎确实对秦满那些同学的印象更深。
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这座位是按高中班级来排的。他左右看了看,确定班里只来了他们两个人,才恢复散漫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