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心间一紧,庄凡心是什么意思?然而不待他追问,庄凡心已经扎起一颗鱼丸递到他嘴边,仿佛在模仿男朋友喂女朋友。
顾拙言心如鼓擂地咬下鱼丸,低着头一抬眼,正撞上庄凡心温柔疼惜的眼神。他一瞬间迷惑起来,方才的搂抱,此刻的投喂,还有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庄凡心是否在暗示他什么?
明知他是gay,该知道过度的亲密会让人多想。
顾拙言已经控制不住地多想了。他强迫自己将情绪压下,继续逛,买了些青菜和零食便结账离开。一路踩过深深浅浅的积水,回到庄家,餐桌上的汤锅正冒着热气。
庄显炀和赵见秋在厨房里忙,庄凡心招待顾拙言洗手落座,等待的时间调一份酱汁。随着汤汁逐渐滚沸,所有食材备好,开饭。
有家长在氛围不同,庄显炀说:“凡心,你要招待客人。”
庄凡心知道,等第一片牛舌煮熟后夹给了顾拙言,顾拙言头一次吃这种火锅,清汤寡水的,但出乎意料的鲜美。
赵见秋问:“小顾,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家长都爱问这些问题,庄凡心自顾自地吃,没理会。顾拙言回答:“我爸妈一起工作,做房地产的。”
他答得笼统,赵见秋也不多问,又关心别的:“小顾,我觉得你的名字起得很好听,拙言,一般家长都希望小孩口齿伶俐,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庄凡心从碗里抬头,眨巴着大眼睛旁听,他也有点好奇。顾拙言失笑:“我这名儿是姥爷和爷爷一起取的。”
“真的啊?”庄显炀说,“听说薛伯伯以前是大律师,为什么会起‘拙言’二字?”
顾拙言道:“我姥爷是律师,我爷爷是外交官,会四门语言,俩人半辈子都靠一张嘴跟人打交道。他们说人越会讲话,遇到的花样和陷阱越多,就给我起名‘拙言’了。”
赵见秋点点头,随口问的两个问题,听完答案知道顾拙言的家庭应该属于金字塔的上层。而那样的家庭,生活、教育,处处都享受最好的资源,怎么舍得把孩子单独送来其他城市。
她好奇道:“为什么会转学呢?”
庄凡心倏地哼一声,犹如喊停的裁判:“妈,你一直问,还让不让人家吃饭啊。”
赵见秋听出端倪,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阿姨太唐突了。”她给顾拙言夹菜,“多吃点,尝尝吊龙。”
顾拙言用餐很愉快,庄显炀和赵见秋都是亲切的人,有分寸但无家长架子,什么都能聊,他也逐渐明白了庄凡心的性格为什么那么讨人喜欢。
“对了!”庄凡心突然说,“我的文身被老师发现了,今天挨训了。”
庄显炀幸灾乐祸:“文肩膀上也能发现?下次文屁股蛋儿上。”
庄凡心问:“那你说我文身算犯错吗?”
“我认为不算。”庄显炀回答,“你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文身又不会伤害别人,所以不算犯错。”
庄凡心略加思考:“我想支配自己多要点零花钱,可行吗?”
“不可行。”赵见秋说,“那样就伤害到我和你爸了。”
顾拙言边听边笑,从一开始正经和谐的话题到后来的小机灵,他都喜欢听。饱餐一顿后时间不早了,他道谢后回家,还被赵见秋塞了一瓶自己做的沙茶酱。
牛肉火锅很清淡,顾拙言回家后不急着洗澡,在雨后的露台上吹风。没安生多久,手机持续响起来,连奕铭那三个孙子冒泡了。
顾拙言躺在摇椅中翻看,刚开学几天,那仨人在商谈国庆节如何度过。十分钟后谈崩了,谁也不乐意妥协,就僵持着。
半晌,到底是苏望情商高,换个话题:“拙言,最近怎么样?”
顾拙言回:“挺好。”
连奕铭问:“咱姥爷和咱妹妹也挺好吧?”
顾拙言:“都挺好。”
陆文:“咱邻居也都好吧?”
话总能拐到歪处,顾拙言没搭理,然而沉默被当做心虚,那三个人趁机天马行空地谱写一曲金秋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