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跟来。”
跟那容六婚礼那暖阳普照的海岛比起来,这边的马场依旧是冬日的颜色。今年是多年不遇的苦寒,持续了几个月都未回暖,又下了场雨夹雪,放眼望去一片萧瑟。
几家暖如春日,几家冰寒彻骨。
肖腾的靴子有力地踩在雪地里,吱吱作响,成了这广袤天地里唯一的动静,一些薄冰在他的脚底纷纷裂开。
这次的确是他输了。
好在没有人知晓,连容六都觉察不到他心中的天崩地裂。
作为败者,幸而他的一切失败,失去,都不为人知。
GLORY在马厩里暴躁地甩着蹄子,喷着气,见他走近,才稍稍平静下来。
肖腾把手放在马颈上,来回抚摸着它长长的鬃毛。GLORY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主动贴近了他的手掌,难得安静地靠着他。
肖腾问:“你在等谁吗。”
GLORY在他手掌里蹭了蹭,用它黑而
亮的眼睛看着他。
肖腾说:“他不会再来了。”
都说最大的悲哀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那么,如果是珍惜了之后,才失去呢?
肖腾将它牵出来,翻身骑上它,在春季料峭的寒风里,独自走了一段。
生活还在继续,看起来风平浪静,并没什么异样。只是肖腾失眠的情况有些严重。
所谓的有些严重是指,他彻底睡不着了,每晚睁着眼睛到天亮。
“王景,”在书房把自己关了几天之后,肖腾终于开口了,一如既往的无喜无怒,“替我约心理医生。”
王景约来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然而肖腾什么也没说出来。
可能因为他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倾诉这种东西。
面对医生的循循善诱,他也想能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得出口。
也许内心深处,他希望有个人能了解他的软弱,安抚他,爱他。
可是,向别人袒露他的软弱。怎么知道来的会是一只安抚的手,还是一把锋利的刀呢。
强者的生存准则之一,就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疮疤。
肖腾去了那寺庙,在佛像之前静静跪坐了一整个下午。
第十一章
三年过去了。
上千日夜的时间终于洗涤和抚平了一切,生活在略微停滞过后,恢复了它日复一日的平顺流淌,仿佛什么波折也未有过。
巴厘岛上四季如春,刚下过一场雨,此刻太阳并未升高,晨光便笼了一层薄雾,轻盈的鸟鸣,温柔的水声,混着草香和晨曦的空气,令人有种懒洋洋的愉悦。
树底下的阴凉里,肖腾伴着一杯鲜榨果汁在看书,孩子们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玩耍。假期的这第一天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大家都很悠闲。
他在此沾染了一个坏习惯,就是浪费时间。
虽然这是忙碌一年之后,理所应当得到的年假。但如此的无所事事,于他来说也委实太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