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城那边和咱们这儿不同,禁毒形势一直非常严峻。昭凡一旦去了缉毒大队,危险不危险先不说,缉毒警和一般特警的管理就不一样,你们很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见不上面。”沈寻说:“几年是什么概念?你想过吗?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我不清楚,但总归没有确定关系吧?”
严啸摇头,轻声道:“只是朋友。”
沈寻声音拔高,“只是朋友,还只是朋友,那他这一走,中间空个三年五年,你就彻底别想了!”
“不想好啊。”严啸最近闷在租屋里,不分白天黑夜写作,饮食睡眠极不规律,精神状态相当糟糕,胡子也懒得剃,得亏沈寻看不到他。
“不想好?”沈寻问:“你什么意思?”
严啸撑着额角,弹落一串烟灰,“如果一直想,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沈寻静默片刻,“你想放手?”
严啸痛苦地捂住眼,手中冰凉,眼皮灼热。
他沙哑道:“不然我能怎么办呢?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寻与他一同长大,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即便只是听见他的声音,也能感到他的绝望与孤独。
“啸哥,你先别着急。”身处两地,沈寻只能尽可能安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严啸抽完一根烟,又接着点第二根,布满红血丝的眼空荡荡的,“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他无法接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却非要利用他给予我的友情去逼迫他。”
“这半年你们不是相处得不错吗?”沈寻说:“都住在一起了。”
严啸苦笑,“是我逼他,我都把他逼到拿‘当缉毒警’这种方式来逃避我了!”
“不可能!”沈寻道:“昭凡不是动辄逃避的人。啸哥,你别这么想。杉城是禁毒重镇,他选择去杉城,本来就有那方面的志向。你如果……”
“他亲口说的。”严啸突然打断,继而一字一顿地重复,“他亲口说的!”
沈寻不解,“他说什么?”
“——空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都想通了呢?”严啸又咳起来,“他的原话。”
沈寻沉默。
“你也听出来了吧?”严啸掐着烟的手指正在颤抖,烟灰簌簌往下落,“他那个人,如果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不会说出这种话。他想要我想通啊,只有我想通了,才能放下这段感情,才能放下他,他才能自由!”
“啸哥……”
“我这半年来的纠缠,已经让他受不了了。”严啸轻声絮语,“我根本不知道把他逼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他过得很开心。我这样自私,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沈寻不愿见自家兄弟如此难受。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没有像严啸一样求而不得地深爱过一个人,也没有像昭凡那样被一个穷追不舍的人深爱过。他想要劝慰,却无能为力。
严啸仰面长叹,“他希望我想通,希望我放下。我还能怎么样?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原话不是‘我们’吗?”沈寻到底是旁观者清,“你的‘想通’如果是放下,那他的‘想通’呢?会不会是接受你?”
严啸按住酸胀的眼角,“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昭凡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拒绝了你们专业的女孩儿,为对方着想,所以做出让你们哭笑不得的事,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奇葩。”
“你觉得他那句‘我们’,也是他的温柔?”沈寻问。
“难道不是吗?‘说不定我们都想通了呢’和‘说不定你想通了呢’,是不是后面一种更伤人?”严啸再次叹息,“他……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沈寻后悔没有直接去一趟勋城。如果此时是面对面,起码自己还能给严啸一记拥抱。
许久,沈寻沉声道:“夏天时你说,你不敢欲擒故纵,你怕自己纵不起。那现在……是真的打算彻底放弃吗?”
严啸手边的烟灰缸已经蓄满烟头,“我过段时间想再去看看他,趁他还在杉城。”
“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