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沈寻喝道:“你有病啊?”
严啸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喑哑,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我他妈就是有病。”
“你……”沈寻恨不得给他一拳,堪堪忍住了,只道:“片必须拍,你再这样我马上给策哥打电话。正好他还没走,我管不住你,他还管不住?”
严啸脸色更难看了,双手抄在裤兜里,胸膛有些僵硬地挺着,不再说话。
和缴费窗口外的长龙相比,拍片的人倒是不多,严啸几分钟就出来了,沈寻拿起片子对着光看,被他抽了过去,“装什么行家,你看得懂?”
“骨头断没断总能看出。”
“骨头断了我现在还站这儿跟你说话?”严啸大步向诊室走去,“顶多是轻微骨裂。”
“那也很严重了。”沈寻道:“昭凡那一脚……”
严啸闻言手指一紧,光片被捏出褶子,“是我的问题,你别抱怨他。”
沈寻叹气,“当然是你的问题。算了现在不说这些,赶紧把片子给医生拿去。”
“骨头没问题。”医生扫了一眼,一边开活血化瘀的药一边说:“但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短时间内呼吸、咳嗽、做弯腰等动作时会伴有明显疼痛现象,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感冒……”
从医院出来,沈寻松了口气,“还好没大事。”
半夜严啸回来,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一包烟,却没抽。他不知这人又发什么疯,手里没个轻重,按着人肩膀就是一拽。
严啸痛得五官都扭曲了,嘴唇咬得泛白,却没吭一声。
上一次看到严啸这样,还是高中一起打群架伤了骨头时。
宿舍不方便说话,去了走廊尽头晾衣服的露台,严啸才跟他说实话。
——昭凡知道了,怒不可遏。
沈寻是旁观者,很清楚昭凡迟早会知道,也明白照昭凡的性子,发怒是必然的,踹一脚算轻,一拳招呼在脸上都不过分。
但他没想到,严啸会以这种方式露馅儿。
昭凡竟然是在察觉到异常之后,深更半夜去电子阅览室“抓现场”。
露台上灯光昏暗,但即便如此,也看得出严啸胸口确实受了伤。那时离天亮已经不远,他当机立断,决定马上去医院。
“我得跟昭凡道歉。”严啸说。
“现在你道什么歉?”沈寻往楼上指了指,“大半夜的,你跟一个还在气头上的人道歉?他能听进去?你信不信,你现在去找他,他能再踹你一脚?再说,你脑子清醒了吗?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严啸目中阴鸷,想吁气,却痛得鼻翼一皱。
“听我的,先去医院看看。”沈寻说:“昭凡这人性格直,他把你当好兄弟,你骗他,他肯定跟你急。但他这样的人根本记不了仇,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给他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等他火气消了,你自己也清醒了,再去跟他好好道个歉。他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能不原谅你?”
去医院的路上,严啸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一句话都没说,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瞳孔里是茫然而细碎的暗光。
抵达医院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此时离开医院,已经是上午11点。严啸隔着衣料虚扶着胸口,神色比半夜更加阴沉。
“想好怎么跟昭凡说了吗?”沈寻问。
白天打车不比半夜,匆匆驶过的几辆全都载着人。两人站在路边,被逐渐火辣起来的太阳晒出一身汗。
“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讨论这件事时,我说我最怕昭凡没反应。”严啸嗓音干涩,双眼失神地看着车流。
“记得,你说不怕他生气,只怕他没反应。”沈寻说:“他反应那么激烈,你这是放心了?”
严啸摇头,下颌绷紧又松开,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