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子,正停在一片空旷的沙地上,前后目测一下,方圆大约有几公里都是这样的情况,漫天尘土,被风卷着,随空气飘到各处,荒凉的没有一株植被。和刚才一路开来的绿荫公路,简直是天壤之别,处处透露着森严肃穆的气氛。
面前,是一整排如同城堡式的建筑,和圣彼得堡市中心那些厚实的砖墙建筑风格很类似,只是,像是扩大了好几倍,放眼望去,几乎望不到城堡的尽头。
那高高耸起的尖顶,略显复杂的雕饰,配合上石砖本身灰白的颜色,整排建筑看起来,庄重有余生气不足,再加上前面这一大片的空地,更是显得死气沉沉。仿佛那就是一座空城,没有人烟,尽管烈日当头,阳光灿烂,眼中的那片砖石建筑,却阴森可怖,透露着冰凉的气息。
凌夙忍不住扫了袁怵一眼,问道:“你确定,我们要进去吗?”
“你和尼克留在车上,我一个人先进去。”
“你是不是疯了!”凌夙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对方是敌是友都没搞清楚,你就要过去吗?万一他们把你骗过来,然后一枪崩了你,你要怎么办?”
袁怵难得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不会的,他们要是想杀我,刚才那一路,机会太多了。从我们出发的地方到这里,至少有十来个像之前那样的自动发射炸弹区,如果他们想我们死的话,我们大概早就变成肉泥了。”
袁怵说着,就想去拉车门,却被凌夙一手拦了下来:“不行,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就算他们刚才放了我们一马,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是友善的。如果他们把你骗了进去,逼你说出一些想要知道的东西,然后再把你灭口,又该怎么办?你别指望我能进去救你,我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从那么多人手里把你救出来!”
“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你。不过,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他们一天没问出想知道的东西,就一天不会杀我。费尽心机把我骗过去,想要打听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他们轻易怎么舍得杀了我。”
凌夙不由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会儿的袁怵,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平时总是一副压抑的表情,为什么越到这样的危急时刻,他越是淡定从容。凌夙甚至觉得,他有那么一点跃跃欲试的感觉,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袁怵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越是危险,越能激发出他的斗志?
凌夙的手,还是死死地扒着车门,不让袁怵下车。袁怵直直地盯着他,半晌,轻叹了一声,去掰他的手:“放开吧,让我下去,好好照顾尼克,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如果不顺利呢?你不怕他们严刑拷打,把想知道的东西问出来后,再送你一颗子弹?别这么一副临终托孤的模样看着我,我不吃这一套。”
凌夙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上一阵巨痛,转眼间,袁怵的手已经拧住了他的手腕,利索地一个反转,朝反方向扭了过去。凌夙没有提防,失了先机,右手被死死地制住,硬生生被袁怵从车门上扒了下来。
虽然手腕疼痛难忍,凌夙却是分毫不让,迅速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把扯住袁怵的衣领,直接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动作迅捷地只在眨眼间,袁怵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已经贴到了凌夙的下巴。
“Adrian,不要胡闹。回答我,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办?别忘了,你还没找到你弟弟呢,就准备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圣彼得堡的郊外吗?”凌夙说得又急又快,吐字甚至都有点糊涂,他难得地说起了中文,像是怕尼克听到似的。那一个个中文字,便像是从紧咬的牙缝里,硬被挤出来似的,听上去极薄且刺耳,令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Vincent……”袁怵的声音难得地平稳下来,不急不徐,他贴近凌夙的耳朵,轻声道,“你放心,这世上任何一个苍狼,都不可能因为酷刑而违背本意。如果连那样的小事都熬不过的话,大概,早就死在训练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