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宁从另一边上了车，车窗贴的是那种特制的防窥视膜，所以车内光线很暗，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那种密闭空间带来窒息感，更多的是旁边的贺勋散发的无形压力。

杨焕没上车，靠在车头那里点了支烟，看来这回贺勋确实只是来看一眼他，没多少时间。

“每次想见你，都得来学校逮你？”贺勋摘了墨镜，看向肖越宁。

肖越宁看着窗外，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在图书馆，没注意电话。”

贺勋无奈的笑了笑说：“也没别的事，就来看看你，我这边的戏拍完了，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肖越宁的依旧看着窗外说。

“给你带了几件冬天的衣服，我订衣服的时候随手订的。”贺勋看着肖越宁的后脑勺，和车窗上映出的模糊表情。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肖越宁垂了眼睛，他以前的衣服都是贺勋每季度给他买好了的。

“自己生活要多注意，该花钱就花，我看你信用卡记录都没什么开销。”贺勋想摸烟，后来想到在车里，还是没点。

“大学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肖越宁闷闷的说。

“那房子还是没去住吗？”贺勋听杨焕说，每周去打扫的阿姨告诉他们一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没有。”肖越宁回答。

贺勋这次对肖越宁不想理人的态度很有耐心，语气温和地问：“今年放假，你回家吗？”

肖越宁那边没了声音，过了会才闷闷的说：“我回去了，你在吗。”不是问句，是反问句。

贺勋看着肖越宁垂着眼睛的侧脸，叹了口气，说：“要不今年你回奶奶家过年吧。”

“不。”肖越宁回的很快，顿了顿又说，“我这两年过年，不都是一个人吗。”

贺勋跟家里的亲戚关系不好，他又常年跟贺勋一起生活，慢慢的也就和其他亲戚疏远了，每年过年他都是在家里等参加完跨年活动的贺勋回来，可近两年，贺勋太忙了。

贺勋看着低着头的肖越宁，靠着窗边，那小心隐藏着的孤独感，似曾相识。

这一年多他见肖越宁的次数寥寥无几，他是忙，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这孩子高三那年也不知道是一个人怎么度过的，现在又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他有点心疼。

两个人在车里又沉默了一会，肖越宁在这种氛围下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才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说着就想开车门。

他的手刚摸上车门，就感觉到旁边的贺勋伸了手过来，直接抚上了他的后脑勺，贺勋大大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温度，埋在他的发丝间，轻轻的在他头上揉了揉。

他顿时僵住了。

“小宁，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贺勋的声音温柔又带着点无奈。

肖越宁顿时感觉眼眶发热，呼吸都不稳了，他低声说：“哥，再给我点时间。”

“我以为，我给够你时间了。”贺勋听出了肖越宁声音的波动，顿了顿又说，“小宁，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我不会生你的气，知道吗。”

肖越宁咬着嘴唇，没能再说出什么，他闭了下眼睛，开了车门下来了，贺勋的手也随之离开了他的脑袋，接着被他隔绝在了车门之后。

给他时间？林沐的消失，贺勋刻意的回避，他以为是在躲他，是不想再见到他了。

他准备好了离开，却没有准备好重新开始。

正如他一面刚下了决心离开，不想与贺勋再有接触，一面又用着贺勋的信用卡，留着那住宅的钥匙，仿佛不想把那一丝丝联系切断，潜意识的为自己留着后路。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吧，那条寂寥无人，却有贺勋牵着他走的路，留着他成长的脚印，和记忆中的相依相伴的他们俩。

杨焕在后面追了上来，给了他几个袋子，又跟他说了点什么，他没听见。

他只觉得胸口很闷，那种窒息感还没散去，深呼吸都无法缓解。

他现在需要，去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