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安说:“已经知道我的号码了,有事情就打给我。”
两个人朝两个方向走去,离得越来越远,沈多意下班了,系在股票上的心思减轻了不少,那张慕尼黑栗子摊儿的照片反而盘旋脑海。他开着车忍不住想,戚时安这次去悉尼,会不会发给他一张烤红薯摊儿的照片。
等红灯的时候自己傻笑,猜测澳洲人民爱不爱吃烤红薯。
戚时安像一名操心的班主任,出差前要去几个部门转一遍叮嘱几句,时间充裕的话甚至还想做做安排。第二天下午没等晒到初晴的阳光就登机了,十来个钟头的飞行还是那份熟悉的漫长,他决定选选新车的内饰材料,以此打发时间。
气氛灯要暖黄灯光。
中控台要金属包边。
仪表台要深棕木纹。
座椅要全真皮掩盖。
音响里……要有《牡丹亭》选段。
戚时安拉下隔光板,然后进入睡眠,预计再睁眼时正好抵达黄金海岸。高空的压力冲击着耳膜,他睡得不是很安稳,但是浅浅的梦境很香甜。
十几个小时倏然而过,飞机降落在大洋彼岸。
范思哲酒店华丽到刺眼,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大片金色里,毫无含蓄的美感,如果不是工作安排戚时安是不会住的。他喜欢庄重有年头的东西,所以时常怀念市里的老国宾酒店。
装修了很多年的套房稍好一些,没那么浮夸,他放下行李先游了一圈放松身体,准备吃点东西就开始准备会议。
同一时间,期货市场掀了把小火,甲醇价格暴涨,每分钟开多单的人数难以计算。
“师兄,你有没有大力加仓啊?”
“没有,再加就满了,期货不可以满仓操作。”沈多意解释,“股票我也不建议满仓,太过冒险,咱们的主旨不是娱乐吗,又不是追求暴利。”
孟良说:“那你赚了钱想怎么娱乐?”
沈多意想了想:“带我爷爷还有我发小的爸妈去旅游吧,等有假期的时候。”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甲醇的势头良好,于是沈多意没再那么关注,也可能因为过了刚开始的几天,热情渐渐消退。
就在他以为暴涨结束顺利进入平稳期的时候,期货市场迎来了一瓢大雨。
沈多意太知道赚钱不易了,所以面对本金十五万变成现在的一万五时,内心的高塔隐隐开始崩溃。偏偏沈老爷子在他旁边念叨,小区里谁家奶奶被骗了十几万。
之前加仓的买家基本全军覆没,他不过是其中一粒小小的沙土。
“爷爷……”沈多意捂着心口,“你早点睡吧,别聊了。”
沈老爷子不满道:“让你陪我说会儿话就嫌烦。”
沈多意等老爷子回房间后便开始研究行情变化,投资赔赚都是常事,他接受得了,顶多惊心片刻。可让他心慌的是忽然琢磨不定的走势,投资市场有如一头野兽,任何规律步骤都无法将它束缚。
“已经知道我的号码了,有事情就打给我。”
沈多意猛然想起戚时安的叮嘱,他拿起手机有些犹豫,但当价位再次下跌后,他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连续几天的会议和应酬实在腻人,戚时安终于有空在黄金海岸冲个浪。他刚租好冲浪板,所以铃声响起时想假装没有听见,生怕又被拉回去做事。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任性,把手机从防水袋中取出来,屏幕上闪着沈多意的名字。戚时安接通,靠着冲浪板“喂”了一声。
“戚先生,您现在忙吗?”沈多意率先询问,盯盘开口带着些紧张。
戚时安望着海面上卷起的浪花,马上将迎来最好的下水机会,但却回道:“不忙,怎么了?”
沈多意放松了一些:“我之前想试试期货,但是遇到点困难。”
他说着说着话就多了,求人帮忙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倾诉,“是不是医者难自医,我觉得自己掌握不好,之前暴涨现在又暴跌,连过渡都没有,短线和中长线都不好过,走势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预估了,而且现在止损好像和放弃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