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隽的病房在重患区,跟其他治疗室隔开,舒清柳一进去,就看到陆淮安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怎么样了?”舒清柳冲过去问道。
陆淮安被突然传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舒清柳,他苦笑:“你来得好快。”
“他怎么样!?”舒清柳不想听废话,紧追着问:“伤得厉不厉害?要住多久的院?”
“不用住,照他现在的状况,进太平间比较快……”
陆淮安刚说完,就被狠狠搡到了墙上,舒清柳盯住他,冷冷说:“别拿他的命开玩笑,别再有下次!”
陆淮安累了一天,刚刚才休息一下,就被舒清柳揪住质问,他的后背被撞痛了,火气涌上来,吼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明知道他会有危险,为什么要离开他?当时如果是你开车,他就不会出事!”
质问如重锤,震得舒清柳说不出话来,大脑恍惚了一下,又开始混乱起来,陆淮安见他眼神发直,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想伸手扶他,被舒清柳推开了,瞪着他,喃喃说:“你不是医生,你不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医生来了也是一样的。”
话被无视了,舒清柳转身跑去旁边的护理站,正好有个医生迎面走过来,舒清柳一把拉住他,问:“你是裴隽的主治医师吗?他多久可以出院?”
“他……”医生迟疑了一下,看到陆淮安在对面冲自己拼命摆手,急忙说:“不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
“小小呢?那个孩子呢?”
“也……”
“伤在哪里?要怎么治?花多少钱我不在乎,只要能治好!”
“这不是钱的问题,先生。”
衣领被揪得很紧,医生有些呼吸困难,一边拼命挣脱舒清柳的拉扯,一边解释:“如果钱可以解决一切,那还要我们医生做什么?”
“我现在只想知道,有几成希望可以治好!?”
舒清柳的手劲哪是医生能挣脱的,陆淮安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上前拖住舒清柳,说:“不要为难医生,你已经不是阿隽的助理,他怎样都跟你无关,这里的事我来处理,请你马上离开。”
“我只想看看他!”
“不需要,我想他就算没事,也不想再见到你。”
看到护理站有几名护士探头来看,陆淮安感觉再不把舒清柳赶走,事情会越闹越大,他拼力把舒清柳推开,说:“你已经先放弃了不是吗?”
舒清柳一怔,他很想说不是,但那晚他的确是那样做的,感情不是一时意气用事的产物,而是一点点构筑而成的在意,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他无法再回头,为了点可笑的面子问题,他就把喜欢的在意的东西轻易扔掉了。
陆淮安没说错,是他的错,小小今天打电话时,如果他答应去的话,结局一定不会是这样,他曾说过会保护裴隽,可是当被拜托时,他却一口回绝了,他现在很想说声抱歉,却又不知道该对谁说这句话。
“让我看看他好吗?”他对陆淮安乞求说:“看一眼就好,不会打扰到他。”
“我说了他不想见任何人,因为……”陆淮安犹豫了一下,说:“他全身严重烧伤,无法再治好了,以后说不定连自理都成问题,你也不想每天对着个活死人看吧?走吧,别再在这里纠缠了。”
“我不在意!”
听陆淮安这样说,舒清柳更不会走,他又不是因为裴隽的长相才喜欢他的,这个时候,他想裴隽一定很希望有人陪在身边,他没有亲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照顾他?
“我不会在意的。”舒清柳认真地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裴隽。”
医生在旁边见两人越说越僵,他不想状态再继续恶化,说:“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找警卫拉他出去吧。”
他转身想去办公室打电话,被舒清柳一把抓住,他看出请求的话,这两个人根本不会理他,于是揪住医生的衣领,说:“最后说一遍,带我去见他。”
医生被掐得说不出话来,拼命向陆淮安使眼色,陆淮安被舒清柳的做法搞火了,喝道:“你太嚣张了,你是要我去投诉你吗!?”
舒清柳置若罔闻,跟探望裴隽相比,投诉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继续揪紧衣领,医生被掐得咳嗽个不停,正纠缠着,对面房门打开,有人说:“再掐下去,医生就该给自己挂急诊了。”
熟悉的嗓音,舒清柳立刻松了手,转头看去,裴隽正斜靠在门框上看他,身上穿了病人服,看脸色不是太好,但很明显,他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舒清柳呆了呆,急忙跑过去,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伸手,轻轻触了一下裴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