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 混淆血脉

就是因为她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会担忧和她极其相似的小女儿,以后也要走一遭这样的路。

等薇姐儿被带着跑完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刚坐下来,就叽叽喳喳地说着多有意思。

敏姐儿也没重提旧事,反而顺着她的话说,直到这股兴奋劲儿过去之后,薇姐儿明显冷静下来,想起之前的事情,脸色微微发红。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姐姐,之前是我说错了,晏表哥一点都不可怕,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都不用我去求他,他就主动带着我骑马。”

一开始她还说得不利索,但是等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变得坦然又真挚,显然是真心认错。

“姐姐也有错,我不该没问清楚,就武断认定。”敏姐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姐妹俩手拉着手,马上就和好了。

温明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她迟疑要不要继续插手了。

两个小姑娘很快又骑上了小马,胆子大了不少,还让小马跑得快些,偶尔当程晏经过她们身边时,俩小姑娘还扬高了声音与他喊话,显然玩得很好。

程晏拉紧缰绳,让马慢了下来,与她们并驾齐驱,从怀里摸出两把小匕首。

“喏,这是我之前随手做的小玩意儿,虽然刀没开刃,你们还是小心些。”他随手一扬,分别将两把匕首抛了过去。

俩小姑娘纷纷抬手去接,也多亏他抛得准,直接扔进了两人的怀里,都接住了。

“谢谢表哥!”敏姐儿道谢。

薇姐儿的情绪则更高,之前她和姐姐的闹剧,虽然没告诉程晏,但是等说开之后,她自觉和程晏的关系更亲近了些,说话也没那么顾忌了。

“晏表哥,你真好!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送我们匕首,就是希望我们不怕困难,勇往直前!”她的嘴巴很甜,把自己会的几个成语,全都用上了。

说完之后,还沾沾自喜,感觉十分良好。

程晏原本准备把匕首扔给她们之后,就波澜不惊地离开,毕竟他不喜欢太热烈的道谢,总觉得很肉麻,会让他不自在。

偏偏事与愿违,薇姐儿是个热情的小姑娘,特别是对熟人,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好听话都不要钱地往外说。

程亭钰脸上发烫,轻咳了一声:“不必,就是随手做的,你们喜欢就好。”

说完之后,他就一甩马鞭,直接飞奔离去。

他怕多留一秒,自己脸上就布满了红晕,让人看出他在害臊。

“姐姐,晏表哥真的挺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他坏话了,连想都不会想。虽然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个大笨蛋,还是个小贼,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好人不可能是笨蛋的!”

薇姐儿非常认真地道,虽然说话还是奶声奶气,但其中的坚定,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敏姐儿见程晏骑马跑远了,应该是听不到了,便纠正她:“妹妹,好人也不代表聪明。”

哪怕她年纪小,她也能看出来,这个晏表哥非常的笨拙,从各种方面来说。

程晏看起来是落荒而逃,但是对两个小表妹还是在意的,毕竟好听话谁不喜欢听啊。

他想听听别人背后夸他,是什么感觉,那肯定十分享受吧。

因此他一直掌控着速度,距离看着是有些远,但其实以他耳聪目明的好听力,还是能听到的。

这俩小姑娘的童言童语,他听得清清楚楚。

享受的感觉那是一点都没体验到,相反还有点万箭穿心的感觉。

大笨蛋?小贼?

她们怎么会这么想他?

程晏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第一次见面,啊,是在温府。

温明蕴三朝回门,他不请自来,直接追了上去,然后大闹温府。

原本是想要坑温明蕴,结果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名其妙被污蔑是要在鸡汤里下泻药,还被人抓了个正着,甚至当时他还穿着女装。

那么狼狈的模样,全被这姐俩看在眼里。

死去的记忆,再次疯狂攻击他,他从头到脚都在发红,像是熟透的虾子,一半是羞得,另一半是气得。

当初他无所顾忌,甚至觉得在温家人面前丢脸又如何,那一大家子他一个都不在乎,以后更不会深交。

但是现在他追悔莫及,若是往事可以重来,他一定不再干这蠢事儿。

至少丢脸的时候,面对的人少一些。

“姐姐,回礼送什么呀?晏表哥精心为我们准备的,这匕首应该都是精铁,肯定不好做的。”薇姐儿苦恼地问道。

“的确有点难,我们对表哥的喜好毫不知情,根本无从下手。”敏姐儿也苦恼。

“啊,之前表哥穿过罗裙,要不我们送些首饰与他?说不定他喜欢呢!”薇姐儿情绪高涨地提着建议。

竖起耳朵偷听的程晏,听到这句话,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对于之前那次大闹温家,他更加后悔了。

当时他受到的惩罚是,灌了一肚子巴豆鸡汤,他几乎住在茅厕里。

本以为那次已经够惨了,谁知道都隔了这么久,这惩罚还没结束!

他恨不得立刻调头回来,告诉她们,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首饰和裙衫,要送就送温青立吧,你们舅舅很喜欢。

但是他又完全不能,只要说了,就会暴露他在偷听,除了小偷和大笨蛋,他实在不想多加一个名号了。

温明蕴骑上马跑了两圈,就见程晏追马赶上,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都怪你弟弟!”

她瞬间一头雾水,“怎么忽然提到青立,你们最近见过?”

程晏门都不出了,完全遇不上温青立,何出此言啊。

少年磨了磨牙,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控诉,但是最终又都咽了回去。

他大闹温府那事儿,实在做得太丑了,连提都不想提,也不知道当初的他,是怎么干出这种蠢事儿的,还觉得那个计划天衣无缝,简直是锦囊妙计。

他不理她,只是骑马往前冲。

温明蕴被勾起了好奇心,立刻拍马赶上。

只不过她的骑术明显不如他,始终落后他一个身位,这还是程晏为了压制她,故意没全力策马,只是保持着这个距离。

“你忽然提起他,但是最近又没和他见面,证明是旧怨,有人和你旧事重提了?是敏姐儿她们无意间说了什么,被你听到了?”

看着程晏这张臭脸,温明蕴自觉有瓜吃,顿时开启了侦探模式,开始推理起来。

“当然这不重要。据我所知,你和青立的旧怨,只有他打晕你,逼你穿女装,还陷害你在鸡汤里下巴豆这三件事儿,你现在怪他,是因为哪一件?还是说三件都恨?”

温明蕴追不上也不着急,反而就坠在他身后,扬高了嗓音喊道,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程晏生怕那姐妹俩听到,立刻勒紧缰绳,没好气地喝道:“别说了!”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不说。”温明蕴立刻提出交换条件。

程晏冷哼一声,完全不上套。

她的眼神来回扫了扫,语气不屑地道:“行吧,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把她们俩叫过来,和她们一起回忆当初晏表哥做下的傻事儿!想必别有一番乐趣。”

她牵着缰绳,作势要骑马过去。

“回来!”程晏立刻喝住。

他丢不起这个人!

虽说那俩小姑娘不是他亲妹妹,实际上也就是名义上的表妹而已,毫无血缘关系,但是之前她们吹捧他的话还言犹在耳,如果再一起回忆那些蠢事儿,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感觉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就这么被摧毁了,他有些不舍。

“之后如果她们询问你送我什么回礼,你不许瞎提建议,特别是女人用的东西!”他一咬牙一闭眼,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句话来。

手中的缰绳被握得死紧,脸上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足见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温明蕴嘴角扬起,脸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容。

“啊,原来是记恨青立给你穿女装这事儿啊。哎,你就是大惊小怪,多穿几次就喜欢了。”她故意扬起语调,明明是简单的一句,却说出了南腔北调的怪异感,透着浓浓的恶意。

程晏立刻睁眼瞪着她,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歪理,你讨厌吃姜,我让厨房日日做给你吃,你也能喜欢吃?”他质问道。

“这么凶做什么,都是青立让你穿得,又不是我让的。你还求我办事儿呢,这就是你的态度?”温明蕴撇嘴,满脸嫌弃地道。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安排的。

既然程晏把这黑锅扣在温青立的头上,她就不会主动接过来。

虽说这混世魔王最近乖觉了不少,但他可不是什么病猫。

程晏轻咳一声,显然是觉得她说得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

“那是她们向你寻求帮助,又不是我。”他干巴巴地道。

“你说得也对,可是我对你也不了解啊,觉得你喜欢环佩珠钗,胭脂水粉,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温明蕴点头,面上的表情十分赞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南辕北辙。

程晏又被气到了,但此刻有求于人的是他,温明蕴真的能干出这事儿来。

为了不收到这些脂粉气的回礼,他只能委曲求全地道:“那你要怎样?”

“唔,我现在还没想好,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等以后想到了再让你还。”温明蕴摸了摸下巴。

“哈,你想得倒是美!”

他立刻反驳,想说她痴心妄想,但是一看女人皱眉,又是牵着缰绳要调头离开,马上改口。

“也不是不能想。不过你帮我的只是个小忙,却要我欠你人情,这也太过分了吧?”

温明蕴见他松口,脸上露出一抹笑,循循善诱地道:“这好办,就算你欠我小人情。到时候我让你办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成交!”程晏迟疑片刻,才咬牙答应了,颇有一番签署不平等条约的屈辱感。

温明蕴见他一脸吃瘪的表情离开,心头大悦,忍不住策马扬鞭跑起来。

当她感受到一人一马穿风而过时,恨不得大笑出声。

温明蕴还没跑尽兴,就见红枫站在马场外,对着她打手势。

她立刻骑马过去:“什么事儿?”

“大爷找您,有急事,宫里来人了。”红枫轻声禀报。

温明蕴不敢耽搁,立刻找来程晏和姐妹俩,跟他们交代一番,便快步离开。

她一路赶去书房,当走进屋里时,坐在主位的男人立刻挥挥手,把伺候的人都撵走,房门也被关上了。

“夫人,皇上派了内监来传口谕,传召爷进宫。程国公一个时辰进宫的,应是他与皇上说了什么,才让人来传。只怕事情有变,爷又不在,属下心里没底,想跟您求个主意。”男人站起身,向她规矩地行了一礼。

虽然他看起来就是程亭钰的模样,但是声音完全不同,显然这是伪装的。

“影十一?”她问。

“属下在。”男人应承下来。

温明蕴皱了皱眉头,怎么关键时刻,他偏偏不在场。

“我对你家爷了解得也不多,特别是有关程将军的事儿。程国公若能生出事端,原因也必然在程将军父子俩身上,你知道得应该比我清楚。你猜猜所为何事?”她问。

“这——”影十一苦苦思索一番之后,立刻摇头。

“非是属下要隐瞒,而是程将军的事情大多机密,属下不负责此事。而且当今对程将军一直心有芥蒂,若是程国公找出什么物件,栽赃谋逆的话,属下也完全猜不到是何物件。”

“应该不是谋逆,谋逆可是要诛九族的,程国公又不是活腻歪了。另外国公府如今凋零,完全靠程将军的身后名撑着,他今日毁了程将军之名,明日国公府就得陪葬!”她否定了影十一的猜测,只是眉头依然紧皱,他说得部分有理。

程国公要想害人,方法多得是,光靠猜肯定不行。

“这样,你先进宫,我联系五公主,稍后也入宫。我们都各自警醒,若是皇上发难,我看能否借五公主之手压一压,待程亭钰回来再说。”

匆忙之下,温明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慢慢调查,只能先进去看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于影十一会不会被扣在宫里,又如何跟程亭钰调换,她都忽略了,或许说是故意不去深想。

这种时候,想得越多顾虑越大,反而瞻前顾后容易坏事。

影十一先坐车离开府邸,温明蕴打听了一下,得知五公主没在公主府,恰好在宫里,立刻拿着宫牌坐上马车。

这宫牌是五公主给她的,方便她出入皇宫。

光明殿上,影十一已然赶到,他作揖行礼。

“免礼,程亭钰你稍待,朕还传召了一人,等她来了,方可开始。”皇上摆摆手,让他起身。

影十一踌躇片刻,才语气平静地道:“草民斗胆问一句,皇上传召草民,可是祖父说了什么?”

他方才起身之后,迅速扫了一眼大殿之上,程国公果然在场,还被皇上赐座了,显然是准备打持久战。

“这——”皇上态度十分暧昧。

“皇上,请您允许微臣与他说。”程国公主动请缨,待九五之尊同意之后,他再次开口。

“程亭钰,这次我是为了状告你,至于究竟所为何事,得等另一人赶到之后,我才说,免得你提前做出应对,弄虚作假。”他的语气十分不善。

“另一人是谁?”影十一问。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影十一学着主子的模样,嗤笑一声道:“所谓何事不敢说,连另一人是谁也支支吾吾,搞得如此神秘畏缩,倒像是宵小之辈想要栽赃陷害我!”

他把程亭钰讥讽不屑的模样,学了十足十,完全以假乱真。

至少殿内的人,无人发现,就连祖父程国公也没发现眼前的人是个西贝货。

“你这是想用激将法吗?”程国公语气高高扬起,虽然知道他是激将法,但是也被气到了。

“告诉你也无妨,我请皇上传召的另一人,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江扬赵氏。”

影十一拳头握紧,明显是有些慌乱,不过他面上丝毫看不出,而是继续嘲讽道:“祖父老糊涂了,母亲是父亲的嫡妻,我是程家的嫡长孙,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何来的名义上的?”

“是吗,等她来了再说吧。”程国公仔细打量他,并没有看出他的一样,心底暗恨,痛骂他这时候故作镇定有个屁用,等事情败露了,有他哭得时候。

影卫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哪怕不伪装主子,影十一也不可能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望京一处驿站内,于钟正在院子里打拳,一套刚猛拳法打完之后,他已然出汗,但却仍然觉得不过瘾。

常年征战沙场,如今离开战场已有月余,虽说精神不再紧绷,可是习惯了打打杀杀的身体,却异常难熬。

哪怕每日锻炼不止,已然觉得筋骨未开,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