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扶容还不知道吗?
分明就是秦骛,秦骛当街撒钱,把他带走,还要顺便踹一脚太子殿下?他疯了吗?
秦骛力气大,踹人一脚,没把人踹跪下算好的了。
扶容深吸一口气,扶着秦昭:“殿下,还是回去让大夫看看吧?”
秦昭笑了笑:“不妨事,不疼。”
扶容回头看了一眼,秦骛一个闪身,便躲回了巷子里。
他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扶容是他的人,秦昭占了这么久,他看见秦昭,就忍不住想踹他。
他已经留着力气了,没把秦昭踹死,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扶容本来一直不肯回头看他,直到发现秦昭被他踹了,才肯回头看他一眼。
秦骛站在巷口,紧紧地攥着拳头,骨节摩擦,咯咯作响。
他不仅想踹秦昭,他还想宰了秦昭呢。
可是好像得不偿失,扶容和秦昭本来没牵手的,他踹了一下秦昭,扶容就扶着秦昭走了,两个人还靠得很近。
秦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又有些后悔。
他走出巷子,在扶容买过梨花糖的小摊上停下,也买了一块。
他咬了一口糖,只觉得糊嗓子。
扶容扶着秦昭,回了郡守府。
他们这阵子都住在郡守府,方便处理事务,也方便查账。
秦昭两只手各拿着一块梨花糖,扶容紧张兮兮地扶着他:“殿下小心,抬脚。”
秦昭笑了笑,温声道:“没有那么严重。”
扶容瘪了瘪嘴,吩咐侍卫:“快去喊大夫来吧。”
扶容扶着秦昭,回了房间,让秦昭在小榻上坐好,刚准备蹲下来,帮他把裤脚挽上去看看,秦昭却忽然拦住了他。
“孤自己来。”
扶容疑惑:“嗯?”
秦昭把手里的糖递给他:“拿着吃吧,孤自己来。”
随行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秦昭解开鞋袜,撩起衣摆和裤脚,看看自己的小腿。
扶容站在旁边,一手拿着一块糖,自己吃一块,另一块就放在秦昭嘴边,秦昭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时不时转过头,吃一口糖。
配合默契。
大夫回过头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扶容有些紧张,是太子殿下让他这样做的。
大夫走上前,看了看秦昭腿上的淤青,也被吓了一跳:“殿下伤得还有点厉害。”
秦昭笑了笑:“不要紧,你看着开点药酒罢。”
“是。”
这天晚上,烛光明亮。
秦昭双手抹开药酒,推开腿上的淤青。
扶容拿着巾子,站在旁边。
他看见太子殿下腿上的一大块淤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秦骛简直是个疯子,他好好的,非要踹太子殿下做什么?
恐怕又是他连累了太子殿下。
扶容自责,气鼓鼓地看着秦昭,目光难过。
秦昭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扶容,你还在生气呢?”
扶容回过神,摇了摇头。
“别生气了,孤没有大碍。”秦昭放下衣摆,把巾子从他手里拿过来,擦了擦手。
但是扶容就是生气。
他想,他本来打算,等回了都城,就跟秦骛说清楚的。
现在好了,秦骛过来了,他也就可以跟秦骛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了。
前世,他就差点儿连累了林公子。
他不能再连累太子殿下。
秦昭擦干净手,想握住他的手,却忽然想起什么,收回手,仔细闻了闻。
还是一股药酒的味道。
算了,还是不牵他了。
秦昭把巾子丢进铜盆里,扶容准备把东西端走。
扶容想着事情,刚准备离开,忽然,秦昭喊住了他:“扶容。”
扶容回头:“殿下?”
“今天下午,被百姓们打断了。”
秦昭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他顿了顿:“那句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以啊。”扶容笑着道,“殿下,你很厉害。”
“多谢你。”秦昭温声道,“扶容,你也很厉害。”
“多谢殿下。”扶容笑了笑,端着东西,转身离开。
扶容总是在外间的竹榻上守夜。
南边的天气热,窗户大开着。
扶容穿着雪白的薄中衣,坐在竹榻上,被子被他卷到旁边堆着。
他想着事情。
他不想喜欢秦骛了,想着……该怎么跟秦骛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抱自己了,也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他太了解秦骛了,若是说不好,恐怕秦骛又要发火,到时候就更说不清楚了。
若是秦骛像前世一样,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他还得想好法子应对。
扶容尽力不借太子殿下的势,也不把太子殿下拖下水。
该怎么跟他说呢?
扶容有点苦恼。
此时,城中客店里。
秦骛也正烦躁。
他包下了客栈最高处的房间,同样将窗户大开,抱着手,站在窗前,等着扶容来找他。
他跟扶容说好了,他在这里等着扶容,扶容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他。
那扶容没事……也可以来找他啊。
为了等着扶容,他都没敢去别的地方,时刻留意着从楼下经过的客人。
可是扶容都不来找他。
秦骛想,肯定是该死的秦昭又缠着扶容了。
一会儿装受伤,一会儿要守夜,扶容才被他牵绊住了手脚,不能过来。
早晚把他给宰了。
秦骛心中不耐,气势强盛,面上却是不显。
今天下午他抱了扶容,还牵了扶容的手,能够稍微压制一下心里的怒火和妒火。
守在门外的属下们也是这样想的,自从和扶公子匆匆见过一面之后,主子的脾气好像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