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利安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好父亲,或者,父母,但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在幼虫的面前上演这个。就在朱利安已经思考到了宇宙的尽头并且连脸色都苍白得可怜的时候,埃德加多救赎了他,“不,当然不是。它们被留在了原来的地方。西奥多或许将埃德加多的命令执行得太好,在任何时候都会带着小三乱跑,这一次它也偷偷摸摸地将小三塞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带出来了。”
兄弟。
这是父虫对西奥多的希望,或者,的确是命令。
不管本质是什么,至少在虫母的面前必须表现出兄友弟恭的姿态,它很清楚……朱利安最不希望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西奥多做得很好,它大部分时候都完美地做到了埃德加多的要求。
那在余下的那一点小麻烦里,它的父虫并不介意为它解释。
朱利安捧着小三的壳,手忙脚乱,但听到埃德加多的话还是瞪大了眼睛,“你说塞在了哪里?”
“它的身体内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目前能塞下几百只虫族。”
很大的空间,几百只虫族?
朱利安想想着西奥多那个小小的身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埃德加多刚才说的话当做是真的,那怎么可能呢?
西奥多还是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幼虫,它的身体怎么会……
“……如果小三是被西奥多塞在肚子里才带出来,那为什么会在这里?”朱利安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在自我说服,“它……的确在破壳。”
他听到了可怜的呜呜声,不管怎么说那都不太像是虫族会发出来的声音。
但的确是从青年手心捧着的这小玩意里发出来的。
“显然,西奥多觉得埃德加多的身体更合适藏东西。”埃德加多平静地说道,它当然记得它的身体被捣蛋的幼虫塞进去一颗蛋,但说实话,它的本体那么庞大,多塞进去一颗蛋难道会影响到什么吗?
在虫母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他第一个驱逐出去的虫族其实是两只幼虫。
虫母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但显然那个时候,西奥多已经将小三吐了出来,塞在父虫的某个角落里晾着。
西奥多身体内有空间,和几只幼虫藏在埃德加多的身体被带出来是两个概念。
王族的身体那么庞大,想要在本体上携带一些虫族当然很容易,但它们的行动并不自如,只能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但西奥多是在身体内部与生俱来就拥有一个空间可以容纳外物,并且随着它的成长,那个空间会逐渐扩张。
埃德加多对西奥多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有了概念,它将会成为曼斯塔虫族的母舰。
这是朱利安的头生子。
是承载虫母的王座。
除去对西奥多的担忧和生气,但现在还在出壳的小三才叫朱利安担心,之前西奥多和安德鲁都是有专门的虫族饲养和照顾,那些瘦小的虫族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做这个,每次看到新的虫卵都比朱利安要高兴多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埃德加多,朱利安真的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幼虫活生生掐死了。
小三很努力。
尽管犯懒,但还是称得上努力。
虫卵已经裂开了缝隙,敲击声不断从内部传出来,累了就歇息一会,敲敲打打,休息,敲敲打打,再休息。
朱利安幽幽地说道:“西奥多和安德鲁出壳的速度,没这么慢吧?”
“懒。”
埃德加多冷冷淡淡地说道。
它对幼虫的态度,比起它对其他虫族的态度已经好上不少,可现在虫族打扰了它和虫母的亲昵,就算是自己的种,它都有想要将它咬死的冲动。
不只是因为听到妈妈在吐槽它懒,还是因为感觉到了父虫蠢蠢欲动的恶意,小三破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硬生生地顶开了那些裂缝。
然后一个小婴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朱利安抱着虫卵的手僵住。
……他没想过这个,从来都没有……
哪怕是埃德加多,都在意识里浅浅地哇喔一声,那听起来都不太像是埃德加多会发出来的声音。
但的确的,那是一个婴儿。
或者比婴儿大上一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婴儿会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生气地将挡在他面前的壳挥开,然后试图沿着朱利安的胳膊往上爬。
朱利安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埃德加多,埃德加多,为什么会是,会是个孩子!”
“王族都可以拟态,朱利安。
”埃德加多沉稳地说道,好像这样就可以解释有个人类宝宝趴在朱利安的胳膊上,“伯特伦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
伯特伦,第三只幼崽。
它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嗷呜了一声,然后又努力都蠕动着小屁/股试图爬行,那浑身赤/裸的小东西实在软乎到朱利安害怕的地步,他虚弱地靠在身后埃德加多的胸膛上,将这小东西放在肚皮上。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不吃壳,它在干嘛?”
埃德加多检查过了小三,它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不喜欢变成虫族的模样,那它应该还是能吃那层虫卵外壳,但不管朱利安怎么将这小宝宝往那些壳推,它都坚定地趴朱利安的身上。
王虫看着人类虫母鼓胀的胸部,缓缓地说道:“这里有更美味的东西,它想吃。”
朱利安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正窝在虫族的身上逗弄着伯特伦,在经过最初的惶恐后,朱利安已经能够较好地地面对这只意外跟来的幼虫,它软乎乎的手指扒拉在朱利安的手掌心,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只恐怖的幼虫。
人类宝宝的外表柔和了它的可怕,让朱利安有点喜欢,但埃德加多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类青年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朱利安好似怀疑自己耳朵的听力,干巴巴地说道:“你说它想吃什么?”
一根触须从边缘爬了上来,趁着朱利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住目标,那溢胀出来的汁液,令这个气味更加浓郁,令人头昏脑涨,连说出来的话都越发急促,带着干涩和抗拒,“那绝对,绝对不可能!”
好几根触须一起从朱利安的肚皮上卷走了伯特伦,人类宝宝呜呜了几声,似乎是在讨母亲的可怜,眼瞅着青年虽然看了它一眼,却苍白着脸色移开了头……它似乎是知道母亲的害怕,那呜咽呜咽的声音更加可怜了,但父虫却非常残酷地将白嫩/嫩的婴儿丢在了巢穴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