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醒来时,显得有些迷茫。
尤其是他发现床边还跪着两只虫族,他霍然坐了起来,看向大开的门口,又看向跪倒在靠近床的方向的伊莱克特拉和德克斯特,感觉自己不像是睡了一觉,而是昏迷了几天。
朱利安的舱室很大。
除开小客厅外,他的房间内装饰着各种名贵的物什,有时朱利安都叫不出来名字,不知它们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茫然四顾,这奢靡的房间也没见被破坏的痕迹。
朱利安干巴巴地说道:“德克斯特,伊莱克特拉,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外面的高阶虫族,没拦住它们吗?
德克斯特说话时略带激动,“虫母,您已经昏迷了一天。”
昏了一天?
朱利安捂着刺痛的额头,完全没想起来自己在昏迷前到底做了什么,他的脑袋胀痛,连身体都有点无力。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正巧看到一只恐怖、硕大的眼珠子黏在上面,血丝狰狞地膨胀,好似要充斥所有的视野。触须从眼球里探出来,诡异怪诞的画面,令朱利安的意识一下子回笼。
“可能是,太累了。”朱利安喃喃地说着一些,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在哪里?”
“死寂之海。”伊莱克特拉回答,“明天应该能离开死寂之海,到时候要去玛莎矿星,就只剩下半天的时间。”
死寂之海?
朱利安眨了眨眼,他曾经听说过这地方。
在星际航海的人都知道这个名词,这代表着死亡和绝望的哀嚎,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任何飞船到了这里都无法逃出生机,但偶尔会从死寂之海的外源飘出来一些能量巨大的陨石。
帝国和联邦多次派人进入死寂之海,但都有去无回。
“埃德加多能穿行过死寂之海,那普通的虫族呢?”朱利安立刻反应过来这点,“它们也有这个能力?”
伊莱克特拉:“它们没有这个能力,已经分开两路。”
但大部分王族都在黑刺号上,所以曼斯塔内部才没有产生争端。
“死寂之海……”
朱利安咳嗽了几下,“你们怎么还跪在地上?”
他注意到两只王族的姿势,略显尴尬。
伊莱克特拉和德克斯特对视了一眼,缓缓从地上起来。它们两个之前之所以动不了,纯粹是因为虫母的威压。
它们担心记挂虫母的安全,但青年醒来后,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那种诡谲的神态,令这两只虫族们没有提及。
等它们离开后,朱利安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了下来。
他疲倦地捂住脸。
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那种怪诞,记得那种荒谬,记得在耳边诡异的声响,记得那种几乎抓住他的心口的紧迫。
怎么会……
…
死寂之海看起来非常平静,如果飞船最开始误入其中,会以为只是一片荒废了的星域。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石与没有生机的星球。如果这时候及时离开,那顶多只是损耗了飞船——是的,从进入死寂之海开始,飞船的外表就会被一种奇怪的生物腐蚀,人的肉眼无法看清楚那些东西,就连飞船的系统也无法检测出来。
只要离开了死寂之海的环境,它们就会死去,然后露出灰白的外壳,那只一种非常怪异的小虫子,只是看着外表,完全想象不出它们居然能啃噬飞船。
但这只是外围。
如果不信邪,或者没及时发现机体受损,继续深入,就会遇到星爆乱流。
迄今为止,人类所收集的资料止步于这里。
最里面到底是什么,至今无人知道。
朱利安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在死寂之海的里面。
他闷闷咳嗽了几声,随手将被子扯过来,感觉自己有点发低烧。他摸了摸额头,湿冷的感觉让朱利安忍不住皱眉。
好冷。
他翻出来衣服,又给自己多加了两件。
是突然降温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冷?
朱利安翻出来通讯器,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的能量。
他懊恼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不过现在在死寂之海,也未必能打通。
他呼出一口气,想法子将飞船的温度调高了后,才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刚才那只怪异的眼珠子已经移开,现在外面是类似肉壁的纹路,黏糊糊的,触手和足偶尔蠢动,诡异的雾气流动着,在感觉到人类凝视时,一齐涌向了朱利安。
青年可不想看这么古怪的东西,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这是埃德加多……朱利安闭了闭眼,如果是埃德加多的话……
[朱利安。]
王虫的意识直接接入了朱利安的意识。
[还好吗?]
朱利安很少用这种能力交流,还有点不太习惯。
[我还好,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室内的温度及时调高了,但朱利安还是感觉到冷。寒意不是从外逐渐侵蚀进骨髓,而似乎是深埋在骨骼里一点点逸散出来,连手指都冷得发白。
在这件事上,虫族无能为力。
它们都是冰冷的生物。
朱利安去洗澡,滚烫的热水砸在他的身体上,勉强驱走了冰冷的寒意,等他擦着头发出来,就听到门外咔嚓,咔嚓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抓挠着门面。
朱利安的神经紧绷了一瞬,又缓缓放松。
他已经感觉到了意识里辐射出来的温暖和焦急,就像是两颗炸/开的毛刺球,正在哼哧哼地扎在门上,试图将这扇门给挠开。
“西奥多,安德鲁,你们可别真的把门给挠坏了。”朱利安打开门,就看到两只小怪物蹲守在外面,而在它们的中间,小三安稳地被它们的触须包裹着,再看远处那湿哒哒到近处来的痕迹,朱利安不由得扶住了门,“你们把它给偷出来了?”
从意识里,朱利安感觉到了某种类似乎嘿嘿快乐的情绪,暖烘烘的。
这三只幼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