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站在高大的乔木上眺望着远方,塔乌星上流淌不休的河流贯穿了大地,原本因为虫巢的骚动而销声匿迹的生物们又重新出现在地表,郁郁葱葱的绿色爬满了土壤,几乎没有裸露的土地。
埃德加多站在朱利安下面的那根树枝上。
但怎么看,那根树枝都摇摇欲坠,像是要被它踩断了。
曼斯塔虫族的拟人是不是都很重……它在的时候安静了好多……出来的时候安德鲁(老二)哭得好可怜原来幼虫也会哭成这样……
“朱利安,在想什么?”
埃德加多没从人类虫母的身上闻到苦涩的气息,但他在上面停留的时间还是太长了,让虫子的前足都忍不住要摩擦起来。
朱利安歪头看它,“埃德加多,人类那边将曼斯塔虫族施为贫瘠冷酷的种族,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食物对虫族而言非常重要吧?”
“是。”
“这么多曼斯塔虫族聚集在塔乌星,那你们的食物从哪里来?”朱利安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小腿说道,“不要用还没到进食季这个说法来敷衍我。如果我不想变成……那你们的进食季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到来?”
人类虫母最近的袍子不再是只有白色,花色虫们吸取了人类五彩斑斓的颜色,开始走向了彩虹色的道路。青年艰难地在多种颜色的选择里,挑选了还能接受的几种色调,他今天穿的就是黑色。
漆黑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衬托得朱利安的身体越发的白。
在他的身体上,几乎再找不到任何粗糙的痕迹。
仿佛与生俱来就是如此细腻。
埃德加多轻巧地跳上朱利安所在的树枝,但与此同时,朱利安非常清楚地听到自己坐着的这根树枝发出悲惨的吱呀声。
朱利安:“……”
哎呀呀,看来真的很重。
埃德加多根本不知道朱利安的腹诽,它单膝跪在朱利安的身后,将他散乱的头发收拢到身后,冰凉的手指时不时触碰上朱利安的背脊,有点痒痒。
不过,朱利安的后背就是悬空,它是怎么……
朱利安忍不住别过头去看,果不其然,虫族的后背抽长出了翅膀正在挥动,正凌空跪在他的后面。
……刚才的吱呀声,埃德加多是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吧?
“因为朱利安在这里。”
朱利安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埃德加多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在塔乌星能起什么用?”朱利安无奈,“是引起各种无谓的骚动吗?”
他在拯救了埃德加多的脑子后,逐渐学会了该怎么屏蔽那些狂热的意念,免得污染自身,但暂时还是没办法改变那些虫族们看到他时无法自控的疯狂,毕竟这个麻烦来自于朱利安自身。
“朱利安在塔乌星,能够遏制住它们的原始野性。”不知不觉间,埃德加多将朱利安的头发扎了起来,抬手一摸就是个球,“它们就能普通地将饥/渴和杀戮的欲/望压抑下去。”
“压下去之后呢?它们总不可能靠空气活。”
埃德加多:“那就是王族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朱利安听出这其中的诡异,看向埃德加多,虫子认真地说道:“朱利安并不喜欢虫族,为什么要担心虫族?”
既然不喜欢,那就无需关注。
虫族的思维简单粗暴。
它的看法,也有别于曼斯塔其他的虫族。
“……担心?”朱利安犹豫了会,重新看向郁郁葱葱的密林,“也谈不上。只是,如果不是因为虫族,我也未必能脱离当初的麻烦……”虽然现在大部分的麻烦又是因为虫族而起,“能帮忙的另说,超出我能力和意愿外的事情,我也不会逞能。”
“朱利安保持这个想法就好。”
虫子的声音冰冷,平静。
朱利安:“我以为你会跟它们一样,希望我变得更像虫母,或者是领袖之类的东西。”他笑了笑,微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让埃德加多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
可能回去后要撕开胸膛查看一下,难道是拟人的状态出了什么问题?
埃德加多这么想。
“朱利安,就是朱利安。”埃德加多并没有期待更多,或者更少,“朱利安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就好。”
朱利安:“之前的意识跳跃吗?都说了那不是我故意的,不过你只说了无法承受的精神压力会出事,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自己还去了一次德克斯特的脑子,“不过你和德克斯特的脑子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同,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能是因为你那个时候还没有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埃德加多搭上了肩膀。
冰凉的触感如同死人一般,无论怎么温暖都无法将其变热,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人胆颤,来自于异类的存在感无比强烈。
埃德加多:“朱利安曾进入德克斯特的意识?”
朱利安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埃德加多。
这只虫族从朱利安的面前飞跃了过来,然后停留在他的身前。
它的翅膀果真非常漂亮,和之前看起来轻薄的姿态别有不同,仿佛经历了一次蜕变,翅膀尖端有着森然的骨刺,反射着渗人的寒光。
他已经逐渐能从虫族的审美去理解那些不同的部位。
如果翅膀太过轻薄漂亮,那往往会有毒性的鳞粉覆盖其上;如果是森白的骨刺,那翅膀就拥有协同作战的能力。
曼斯塔虫族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和厮杀准备,没有多余柔情的地方。
“那很危险。”
朱利安无奈地点头,“是是是,我已经知道究竟有多危险了,你不用……”
“朱利安并不知道有多危险,”埃德加多冰冷地说道,嘶鸣声在属于人类的嗓音里振动,“如果德克斯特意识到朱利安处在什么情况下,就能将虫母的意识困在自己的躯壳里。”
朱利安一时间无法理解埃德加多的话。
“……就算困住了我的意识,又能怎么样?”
埃德加多:“虫母的意识被囚困在王族的身体……不,这或许也算不上囚困,这是朱利安不知道的事情。朱利安似乎不记得了,之前每一次和埃德加多交/配的细节,醒来后全部都忘记了吗?”
朱利安从来都没有和埃德加多交谈过这个问题。
毕竟每一次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沟通。
朱利安要么是在逃命的路上,要么就是无暇他顾,很多时候就像是想和虫族交流,也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