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懒洋洋地躺着……躺着……
直到他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碎开。
碎开……?
朱利安的神经被敏/感地触碰了一下,紧接着是从巢穴外涌进来的花色虫们,它们扑闪着自己闪亮的翅膀,疯狂地扑向边上的小床,另一半的花色虫则是涌向朱利安,不断地发出诸如“妈妈”“母亲”之类的呓语。
朱利安捂着脑袋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炸了,又被勉强地拼凑起来,哪怕恢复了还是留有可怕的后遗症。
……比如幻听?
嘶嘶嘶……嘶嘶嘶……
哒哒——
哒哒——
朱利安没留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伴随着每一次“哒”而颤抖着,他垂下头颅,白得几乎会发光的皮肤在暗夜里完美得如同雕塑,湿/漉/漉的头发粘腻在额头,是冰冷的虚汗,他的额头还带着隐秘抽/搐的疼,让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弱,“出什么事情了?”
他的声音干哑,沙沙的,带着刺痛。
身体似乎在动作的时候磨蹭得非常不舒服,令他的身体几乎要弓起来。
冰凉细腻的手指摸上了喉咙,朱利安微蹙眉,似乎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继而脸色又青又白。
他扯开身上的袍子,低头看着自己皙白的胸膛。
还在……胀-红……
又疼,又肿,开着口,流淌着些许怪异的……
糟糕,非常糟糕。
怪不得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他的眉心抽/搐得疼。
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
接连不断的嘶鸣声响起,让朱利安头昏脑涨地抬起头,就看到西奥多高高地飞起来,小尾巴疯狂地甩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做出了扑食的动作。旁边几只瘦小的花色虫正要阻止它,发出可怜唧唧的嘤嘤叫,还有不知是什么在持续不断地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这些杂音汇聚到了一处,令朱利安的神经刺痛起来。
“西奥多……”
他沙哑着声音叫了一下,西奥多立刻回过头,然后扑到了朱利安的胸/前。
它的爪爪按在朱利安的胸/脯上。
软绵,如同蕴含着饱满的蜜汁,散发着甜香的气息。
这让幼崽猛地发出嘶鸣声。
而朱利安吓了一跳,猛地将西奥多给挥开。
远比西奥多飞出去的速度更快,是一道酷似人形的身影出现在朱利安的床边。
说是酷似人形,是因为它的确是人形的模样,却有着非常坚硬的外骨骼,那些外骨骼如同狰狞的利器,将巢穴内原本安逸的假象彻底撕开。
“出去。”
它的声音冷冰冰,好似是永远无法融化的坚冰,听之忍不住发颤。
它不只是用联邦通用语,更是用虫族的语言在训斥。
这些瘦弱的工具虫族们受惊,立刻嘤嘤叫地将西奥多和两颗虫卵都带走,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利安喃喃地说道:“……老二,是不是在破壳?”
“是。”
仍旧是那冰冷的,暗哑的声音。
他闻到了那种独特的气息。
鲜甜得要命。
像是一块柔/软的小蛋糕。
朱利安总会习惯……他不得不习惯……
那些新生的幼虫对他而言,是非常甜香的食物。
如果不想陷入一场可怕的饥饿,朱利安的确需要远离刚破壳的幼虫。
但,巢穴内除了这些气息外,他还闻到了另一种诡异的气息。
……愤怒。
他闻到了愤怒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能和虫族一样闻到情绪的气息了?
立在床边的这个高大男人……它突刺的外骨骼似乎是从背脊撕裂开来,冰冷的尖锐并没有朝向朱利安,而是将森白的寒意下垂,直到远离柔/软的人类虫母。
朱利安苍白着脸看向还站在床边高大的男人。
它的脸庞背对着星光几乎看不清楚,但那两条胳膊肌肉隆起,健美的身体曲/线散发野性的味道。这具强大健硕的身体是赤/裸的,肆意散发着滚烫的诱/惑。
一头赤/裸的兽。
……朱利安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拼命回想着他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些可爱的小姐姐了?
哪怕青年搜肠刮肚,都没办法找出哪怕一个能够阻挡这种诱/惑的对象,不自觉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啊,他什么时候这么道德沦丧了?
就算这身体再健美漂亮,那也是曼斯塔虫族啊!
这可是埃德加多!
一只还在生气的王族。
……生气,对,朱利安才想起来,埃德加多在生气。
可它为什么会生气?
淫/邪,阴冷,古怪的视线,黏糊糊地落在朱利安的身上,好似有什么粘稠的爬虫从朱利安的脚趾舔舐着往上,一点一点擦拭过细腻的皮肤,舔舐过细密的汗液,扭动着爬上了朱利安的皮肤,好似要钻入他的血肉骨髓里,死死地抓住堵在喉咙的畏惧,最终爬进他的眼睛……
冰冷的寒意侵蚀下来,朱利安骤然一黑,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他被冰冷的怀抱所包围,耳边是压得低低沉沉,万分诡异的冰冷男声,正湿腻腻地舔舐着他的耳朵,钻入他的耳道,惊恐得让人以为有什么粘腻瘙痒的小虫爬进了身体,“朱利安,这是第七天。”
第七天。
昏睡后的第七天。
伴随着这冰冷的字句,是宛如咆哮的愤怒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