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朱利安在睡觉。

有那么一瞬,祂的身形变得无比膨胀,好似几乎能把整个塔乌星都笼罩在下;但那只是错觉,祂仍然是那个躺在软绵毯子上,通身赤/裸,如同白脂玉的青年,祂美得不可方物,仿若圣洁的神像。

那淡淡的粉白从祂的呼吸间沉沉落下,有人给祂盖上最后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

“他”仔细地把朱利安的皮肤都藏在被子下,连透着艳-色的后脖颈都要小气地藏起来。“他”摸了摸朱利安湿润的微卷长发,一点都不舍得离开。

但“他”已经暂时满足了虫母的欲/望,现在,“他”应该去处理一件等待已久的事情。

埃德加多看了一眼祂,缓步走出了这个潮湿的洞穴。

一路上,伴随着“他”的走过,曼斯塔虫族们窸窸窣窣,接连不断的嗡鸣声在巢穴内响起,而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喉咙嗡嗡,似乎是在回应。

而后,那些花色不同的工具虫族立刻就开始挥舞着轻巧的翅膀,前往洞穴侍奉人类虫母,而工兵……不,已经不应该称之为工兵,而是哨兵。

最初,埃德加多的附属虫族只有工兵和工具虫,一个是因为工兵虫往往是只有本能的低阶虫族,而哨兵往往需要高阶虫族……另一个,则是那时候的埃德加多不需要这么多的哨兵。

它本身是最混沌暧/昧的存在,长期处于它的意识联结里,会让高阶虫族逐渐被同化。

王族的理智也会影响到它的附属,越是高等的虫族越容易被影响。

而工具虫……

其实数量也不多。

除了一直跟着朱利安的那十几只花色虫外,剩下的几十只花色虫一直都在日夜不停地编织着最柔软的毯子和被子,为虫母奉上最好的东西。

埃德加多是一只看着厉害,实际上也很厉害,但对于地盘和附属虫族都是随随便便的虫族。饿了就开始打地盘,打着打着就开始吃,吃完了就睡。

埃德加多手底下的虫族也是一个德性,头脑非常简单,但是能打,可惜的是,经过塔乌星这一次折腾,死去的虫族数量不少。

但,在虫母陷入繁育季的欲/火时,那些还活着的、身处在塔乌星的虫族们却受益颇深,它们身体的暗伤都不知不觉愈合,就连它们的智慧也有些进化,变得更加聪明。

而在那些低阶的工兵中,居然诞生了几百只高阶虫族,它们的体形变得比工兵时要更巨大,甲壳也更为坚硬,露出狰狞的凶光。

更好,或者更不好的是,它们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也会说,就是比较迟钝。

它们进化的方向有点趋向于王族。

在埃德加多的低声鸣叫声里,百来只哨兵密密麻麻地守在人类虫母的巢穴外。

它们四只冰冷的复眼带着微微的红,但通体是橙黄色,两只复眼紧紧地盯着通道,另外两只复眼盯着巢穴的入口,如同一把把陈列的兵器,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集结成队伍的巡逻兵在巢穴里巡逻,时不时发出警告的嘶鸣声。

似乎伴随着虫母的出现,曼斯塔虫族内部的构造都变得更加精细,虫巢已有的虫族和从前的已经有了细微的不同。

等埃德加多出现在地表的时候,在塔乌星外盘踞了四五个月的虫族们总算纷纷落了下来。

该怎么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呢?

如同天灾,如同厄运,如同魔鬼从天降落,整个苍穹之下,密密麻麻都是窸窣的虫族。

它们是最丑陋的怪物,是最凶残的恶鬼。

它们降落之时,整个塔乌星的生物都忍不住发出哀鸣,那是从繁育的生机刚刚苏醒过来后,就不得不面临着绝望的痛苦。

但它们的嚎叫,丝毫无法阻止更多的曼斯塔虫族归来。

这些生物,本来是因为虫母的垂怜和喜欢才得以存活下来,不过是蚂蚁,不过是猎物,自然无虫在意它们。

这本来就是曼斯塔虫族的母星。

它们因虫母而归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埃德加多立在巢穴的门口,注视着那几乎无穷尽的虫族落下,在它的眼中,只有最前面的那些王族。

身处最前面的王族们明显感觉到了这颗星球的躁动,一只只都无法维持住化形,只能狼狈地露出完整的形态。

除了之前的埃德加多外,大部分的王族都是只露出一部分形态,毕竟这个大小行动起来比较简单,也能节省点消耗。不是谁都和埃德加多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路上遇到谁就打,打完还要再啃上几口。

虽然它也不会真的吃掉同类,但是被埃德加多啃吃后,那缺失的部分要恢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同类往往对埃德加多避之不及。

但这一回碰面,它们却发现,埃德加多能化身成人了。

不是那种虚伪的假象,是真正变成人类。

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居然变成一个小小的人类,这其中需要经过的剧烈变化,是一个王族真正成熟的标志。

而这个标志,是之前的埃德加多永远都无法抵/达的。

它永远都无法成熟。

但是现在……

德克斯特化身成一个高大的男人,它留着利索的短发,只有眼睛是淡红色。

它奇怪地注视着埃德加多,“你的味道变了。”

埃德加多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朱利安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沉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chi热。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反胃感。

半睡半醒间,朱利安蜷/缩着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小腹,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顶着他,让他忍不住又想干呕。

朱利安难受地睁开眼,眼前冒着金光,连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清楚,就软着手脚地爬了出去,趴在边缘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