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命,就会延续在曼斯塔虫族的身体里。
那不过是一场宇宙的循环。
它知道埃德加多在这里,可是埃德加多并没有进食的打算,它约束着附属趴窝在某一刻死星上还不知在做什么,但德克斯特也不在乎。
毕竟埃德加多的手里已经没有虫母了。
谁都找不到那个新生的,幼弱的气息在哪里,有王族猜测可能是在爆/炸中死去,但更多的虫觉得不可能。
那可是虫母的气息。
埃德加多再厉害又怎么样?
它和它都找不到虫母。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德克斯塔纵容了附属虫族去进食的意愿。
上一个进食季已经过去太久,虫族已经饥饿难耐了。
正巧遇到一个合适的星球,那就将一切吞吃殆尽后再离开吧。
可是为什么埃德加多会突然发疯?
德克斯特愤怒地在联结里朝着那片庞大、黑暗的阴影发火。
不再是窃窃私语,是能掀开海浪的暴怒。
[埃德加多——]
愤怒,但又不只是纯粹的愤怒。
[你在做什么?]
一个王族所掀起的动静,是会接二连三地影响到其他的王族,纵然它们不在一片星海里,却也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德克斯特的暴戾。
它们一齐“看”向联结里沉静的阴影。
[为什么要阻止我的附属进食?]
食物,是曼斯塔虫族最饥/渴的本能。
阻止进食本来就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当埃德加多做出这种行为时,其他王族便开始窃窃私语。
那些诡谲的呓语回荡在联结里,更快、更远地传递出去。
[阻止进食?]
[不可以,不可能。]
[埃德加多果然疯了……]
[吃了埃德加多吧。]
[谁去打?]
[我不打。]
这接连的窃窃私语让德克斯特更恼火,它从德克斯特的太空港口上空探出头来,露出狰狞的三角脑袋。它的脑袋看起来如同被人砸扁后又塑造在一起的扭曲,带着肉瘤般的突起,在最肿胀的三个肉瘤中,闪烁着一颗堪比星辰的复眼。
它的身形虽然比不上埃德加多庞大,可如果在布卡星球外露出真正的形状,那布卡星球也离着毁灭不远了。
[不肯。]
简短,几乎难以分辨的含糊声在联结里响起来。
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听就有点古怪。
这听起来似乎是埃德加多的声音,却远比埃德加多更加脆。
[妈妈不许吃人。]
再一次,这含糊扭曲的呓语回荡。
但所有的王族都不在乎这声音是谁。它们只听得到它的称呼。
它说,妈妈。
所有的曼斯塔虫族只有一个母亲。
它们的母亲和人类的母亲不完全是一个意思。
在曼斯塔虫族里,象征着母亲存在的,就是虫母,而不是取决于血缘关系——虽然大部分的虫母,也同时是它们真正的母亲。
可上一任,或者说,拥有虫母的历史已经远去。
如今的曼斯塔虫族只是游荡在星空、濒临灭绝的种族——尽管距离灭绝还有段时间,但它们的确是处在这个阶段。
但妈妈……?
妈妈,妈妈……
虫母!
无尽的呓语再一次在朱利安的耳边回荡。
滋溜,滋溜,滑溜溜,粘腻潮/湿的触感,阴冷诡谲的暗处,残阳落下断月升起无边的黑海肿胀的星空……眼球,眼球,眼球,一枚接着一枚,一颗接着一颗……
在暗黑的星际,在咆哮的死寂,在万万物的冰冷覆盖中……在一切的联结深处,每一寸、每一道回响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它们蠢动着,它们尖啸着,它们带着狂暴的恶意和偏执,急切地追逐着任何一丝的气息。
——它们齐齐看向朱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