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委屈地缩着手脚坐在单人沙发上。
但有点高兴。
三个月前,朱利安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玛丽的房子——诡异的是,这栋房子,也是当初他养父给他的房子——半夜被警报声吵醒的玛丽差点一槍把他给崩了。
然后就是审问。
第二次诡异的穿梭,又重新出现在玛丽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任由这种奇怪的现象就这么白白错过质询的机会?当时情绪本来就不好的朱利安彻底崩溃,在玛丽的面前哭得像是个孩子。
玛丽由此知道了很多事情。
尽管在青年断断续续的讲述里,玛丽并没有得知他和朱利安的关系,但在一种莫名的直觉中,玛丽还是给自己和朱利安做了检查——
她站在厨房叹了口气,把做好的菜端出来。
厨房外的餐桌已经摆好了刀叉筷子,就连桌布都铺好了。
朱利安就背着手站在边上。
玛丽笑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最近经常在笑),让朱利安坐下,“有些东西是需要天赋的,如果没有天赋,也不用强迫自己。”她意有所指。
朱利安嘀咕:“我明明是按照步骤来的。”
明明做法和玛丽妈妈一模一样,怎么就是做不出来呢?
看着朱利安现在这么鲜活的模样,玛丽眼底的笑意更深,不期然想起几个月前刚刚出现时的青年……她从他身上感觉到的绝望和痛苦如此深沉,让她仿佛连心脏都跟着绞痛起来。一种难以形容的保护欲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心头,轻柔却暴躁,仿佛是被激怒的母兽巡视着她的领域,试图把任何伤害她幼崽的东西都扯出来撕碎。
多么奇妙。
玛丽的理智和情感仿佛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清晰地评价着现在的状况,另一部分却仿佛投注在青年的身上。
这种有趣的割裂,是玛丽最开始没有把朱利安交出去的原因。
但紧接着……
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能把朱利安从一个颓废寻死的状态拉扯到现在这么鲜活自然,的确花费玛丽不少功夫。但总有些事情,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的。
她吃着今天略带糊味的
菜,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正在吃饭的朱利安哽住。
他慢吞吞地看向玛丽,和她如出一辙的蓝眼睛看向她,在歪头的时候,微卷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披散在他的肩膀上,蹭得他越发柔和。
“玛丽,你知道了什么?”
朱利安嚼了嚼,又嚼了嚼,艰难地嘴巴里那口东西吞下去。
他的盘子里堆满了东西,那是玛丽塞给他的。
玛丽是个塞饭狂魔,对朱利安的体重非常不满意,逼着他多吃了从前一倍的饭量,吃得他叫苦连天,但一直有点虚弱的身体确实是因此变好了。
玛丽妈妈似乎知道,他是直接从医疗室穿过来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直到今天。
玛丽:“贾森来找过我。”
只是这么一句话,朱利安的脸色就彻底白了。
但那不是无力抵抗的害怕、或者是对灾难的恐惧……玛丽很难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好似惊醒了长眠的恶兽。她看着朱利安面无表情的模样,拍了拍他攥着刀具的手,温和地说道:“朱利安,不管是你从什么时间过来的,但你应该知道,时间是无法改变的。”
朱利安沉默,然后才看向玛丽,他轻声说道:“如果我能呢?”
“那也不可以。”玛丽面不改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