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若是苏府这么容易就倒了,还真是愧对这扬州首富的名号啊。”

“我就说!”薛大人朗声笑了几声,“亏我这些日子都为你们提心吊胆,生怕你父亲一个受不住打击就去了,没想到你们早有保底的家当。”

“多谢伯父的照应了,我父亲眼下没什么大碍。”海瑶见他睁着眼说瞎话,也谄媚地应道:“不过这一次,当真是要拜托伯父了,要是这一批货还进不来,我可就”

薛大人点了点头,“国丧已过,知州大人虽然举了新政,严管了进出的商船,但只要你们交齐了税,做全了通牒,便不会有问题的。”

“当真?”海瑶眨着眼,忧心忡忡地追问。

薛大人见此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就怕就怕到时候徐大人他”

“这可怎生是好,我这一船货比现在在扬州港外的还要贵重啊!”海瑶焦急地咬了咬唇,“要不要不我就去见见徐长徐知州,怎么说我与他也有些情谊尚在。”

“侄女啊!”薛大人又摆了摆手,“我劝你一句,徐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烧在了为祸运河的水匪上,第二把火就是要烧在入扬州的港口上,如今朝廷边患不断,处处都需要银钱,严查走私,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还是不要撞在刀口上了!”

海瑶绞紧手中的帕子,极是郑重地对薛大人说道:“只要我这船能入港,愿分一成的利给大人。”

薛大人果然脸色一变,随即又很快恢复了沉稳的模样,低着头想了许久,才道:“只要货没有问题,能帮我尽量帮的”

“有伯父这句话,那我也能宽心些了。”

海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与薛大人随意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她出了船舶司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的对话,只管下意识地跟着小环往回走。

这个薛大人果然有问题,如果她的货是因为新政或者徐长婴的原因不能入港,那他就不会听到第二批货钱多就心动应了下来。

如此,他卡着这批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与苏府的对头合谋?可谁人能有她家给的多呢?

“小环,我们去码头看看。”海瑶百思不得其解,见这一处离着码头不远,便调转了方向往海运的码头去了。

这港口可以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港,但却比平日里要冷清些,海瑶寻了个水手一问,才知道也有不少的货船都飘在海上,每日只放那么一两艘进来,说是徐知州严查走私,官府会一艘一艘的地查看。

但苏府的货船已经飘了许久了,即便是排队也该排到了,这么久都不给靠港必定是故意而为之。

海瑶站上码头的高处往远处眺望,阴天虽看不清海面与天空的交界,却能瞧见一片灰蓝中有星星点点的船只,有些大船还能看见船身上写着的名号。

“那可是苏府的?”海瑶眯着眼问小环道,小环也踮起脚尖张望,良久才兴奋地点了点头,喊道:“就是苏府的!”

“这么近”海瑶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按理说要是久久不能入港,应该让开了水道给旁边的船,怎么苏府的船离着岸边一点儿都不远。

想到此处,她便寻了个看起来极是疲惫的水手问道:“大哥,昨儿晚上货那么多,白日怎么就不见几艘船啊?”

那水手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嘟囔道:“晚上活多,钱也多。”

海瑶方才故意说晚上货多,这水手完全没有否认,看来这儿晚上确是比白日靠岸的船多,而她之所以觉得不对劲,一个是苏府的船离着港口近,还有一个,便是船吃水的线太深了。

她在账上已经知道这艘船里装了多少的货物,依着这个推算不应该有这么深的吃水线,而水线深则货重,货重了还离岸近,难道就不怕搁浅了吗?

除非这船一直有人要卸货,才不得不靠近岸边,而这货卸在小船上却只能偷偷上岸,只有晚上靠岸的船多才能混杂在其中瞒天过海。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那这艘苏府的船上必定是不得见人的货物,或许就是那些严查的走私之物,而要实现这一切,不但需要苏府的实权人物操控,还需要船舶司配合。

船舶司寻了个由头让船飘在海上,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是被故意刁难了,其实是让船上那些见不得人的货趁机上岸,等到这些货卸完了,苏府的船也就能上岸了。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实,也有可能是她总爱用恶意来揣度身边的人,将他们都想成了一个个心怀不轨的对手。

“先前在船上遇到的周子凡,他说他是漕帮的?”海瑶决意要亲自探查一番,在心中略一谋划,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