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个事很奇怪。
“诸位请看——六皇子身着常服,并不厚重,没有厚披风,也没有过多配饰,舒适为上,桌边茶具干净,放着一壶酒,酒盅一只,饮了一半,他方才显然在独酌,且放松闲适,心情很是不错。”
“太子那里发生那么大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去看我,他为什么没去,还如此愉悦闲适,是没有听到动静么?”
不可能。
所有人心中齐齐浮现出这三个字。流言来势汹汹,浪潮般又快又狠,整个冬猎营地都听到了,六皇子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一个有夺嫡之心的皇子,会这么不在乎外界发生的事?
有个问题立刻有了答案——
太子和姜驸马做保,苏懋身份应该是没问题的,他没问题,流言就只是谣言,是别人有意瞎编陷害,害一个太监能得到什么好处,害的当然是太监背后的主子,太子。
谁干的这一切?
怕就是这位闲适看戏,心情愉悦的六皇子了。
本就是自己策划,前因后果都知悉,大概发展方向也想得到,可不就不用出外围观,静待发展就行了?跑出去受那个冷呢。
“诸位再看这把短刀——”
苏懋让开些位置,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凶器为利刃,样式却比较特殊,刀柄雕花精致,刀身流畅,锋利性却差了些,比起实用性,似乎更具观赏性。”
他略抬手,指向帐篷西侧,离门边不远的长条形几案,几案上,放有一个刀架,如今刀架是空的。
所以凶器,是本来就放在六皇子帐篷里的装饰品?
太子:“如此看来,凶手过来行凶,更像是临时起意,连凶器都是顺手在六皇子这里拿的,并无太多事先计划。”
苏懋颌首:“但仍然有一点很明确——”
太子:“凶手对六皇子很熟悉,至少会知道,他这里的置物风格。”
苏懋:“还得知道在外面这么热闹的时候,六皇子一定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此人大概已经想明白,外面关于我的流言是怎么回事,看准了利用这个时机,快速杀人,不被人觉察。”
太子:“帐篷里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证明这个杀人过程非常快,要么,六皇子对来人不设防,要么,他根本就没察觉到,来人刻意收敛了脚步,放轻了声音,进来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凶手的逻辑看上去,作出杀人的决定仓促又意外,但杀人的过程却很冷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短短几息间,捋顺了思路。
围观众人:……
别人看重苏懋,大力攻讦似乎是可以理解的?能和太子这般默契的,绝非常人,查案可以想到一处,别的呢?是不是也可以?
六皇子这一出有点太明白了,就是想坑别人,算计苏懋顺便连累太子,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给算计死了。要是不生这歪心思,估计也难有所有人都跑去看热闹,唯他这里清静独酌,无人看守,正好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姜玉成这边拎来守门的小太监:“怎么回事,刚刚都没人看守的么?”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这不是小人们的错啊,六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叫我们上了酒水,又嫌看着我们碍眼,全部都轰了出去,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小人们也不是没规矩的人,到处乱跑,可外头那么大动静,难免分些心神,就……”
姜玉成:“也就是说,谁来过,干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你们都没看到?”
小太监连连磕头:“小人们无能,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啊……”
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六皇子?动机先放一边,谁有这时间?还偏偏挑现在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该排查一下跟这边关系敏感的人都在干什么?
大家刚想到这个点,不料太子早有准备,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吩咐人下去查了,这时已经得到快报,进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