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家室样貌吗?”想到那人刚刚的表现和言辞,皇帝神情失神了一刻,“你知道吗,刚刚江榛喊我「陛下」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l。”
l这个名字在皇帝这里意味着什么宫内所有人都知道,侍卫长惊愕:“他……”
“l喊我的时候,尾音总会不自知的上扬拖一点调子,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皇帝笑了笑,“江榛刚刚也是。但也就只有这个有点类似,他们的音色完全不一样,是我自己想多了。”
侍卫长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皇帝只是自说自话倾诉一番,没要求他回应:“但那个江榛不简单,心机颇深,能让封宿弛对他这么入迷,手段也了得,你让封一燃多查查。”
侍卫长:“是。但封参谋长是封上将的哥哥,属下怕……”
“怕他徇私?”皇帝接了他的话,“放心,就是因为他是封宿弛的哥哥,我才更放心。查江榛就是为了不让封宿弛被坏人蒙蔽双眼,没有人比封一燃这个亲哥哥更希望封宿弛好,如果他都觉得没问题,我也不用担心了。”
侍卫长一时失语。
能这么信任下属为下属考虑的皇帝,奥里珂多是有史以来第一位。
皇帝说完,安静了好半天,就在侍卫长准备领命退下的时候,却又听皇帝道:“去查,今天皇宫内外最近一圈的守卫,都是谁的人。”
那么多人拦不住一个a级的记者,他不信。
闯进来后没有一个守卫能及时冲过去阻拦,他也不信。
一切巧合背后都是必然的算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道理。
侍卫长看着他的脸色,顿时心领神会。
“是,属下领命。”
皇帝靠回椅背上,优雅地抿了口红酒,忽然长臂往后伸了过去。
他精准的抓住一只手臂:“参谋长,墙角听得还开心吗?”
封一燃:“……”
他从容不迫走出来,相当自来熟地把皇帝身边那瓶价值七位数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还行吧。”
皇帝对他不要脸的举措竖起一个大拇指:“怎么?给封宿弛通风报信了?”
“没有。”封一燃脸不红心不跳地收起亮着光屏的智脑,“还没来及发。”
皇帝:“滚蛋。”
封家这一个两个,迟早把他气死!
……
江榛顺着封宿弛一路目不斜视往外走,等上了车,长呼一口气:“演技不错,借着这个事早退是个不错的理由。”
封宿弛没吭声,坐在他身边,支着脑袋看车窗外的风景。
过了会儿,才小声说:“不是演的。”
发火、生气、冲动,维护……这些都不是演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得太过认真,让想打破这种诡异氛围的江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车外熙熙攘攘鸣笛四起,车内是截然不同的一路沉默。
直到把江榛送到了家门口,封宿弛才说话。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往军部跑一趟。”他说,“回去后洗洗,早点休息。”
“行。”江榛觉得自己光答应一声不太合适。
对方关心他了,他也得礼尚往来关心回去对不对?
于是在封宿弛转身的那一瞬,又把人喊住:“你那个啥……”
封宿弛驻足:“哪个啥?”
江榛哽住。
老实说,还没想好怎么还「关心礼」。
在对方疑问的视线中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忙完了就早点回家。”
这关心的话挺老套直白的,江榛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是脑子不太清醒,直接陷入文化沙漠。
但封宿弛好像文化水平也不高,看表情竟然还挺满足。
心情不错地挑眉应道:“好。”
江榛看着他进电梯,也开门回了屋。
但鞋子都没来及换,智脑就催命一般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悦,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更是不耐烦地接起来:“爷爷。”
“榛崽啊,刚从宴会上离开吧?你现在在哪儿呢?小封现在跟你在一起吗?”江诽三个问题问得气都不带喘。
江榛皱了下眉。
自己这边刚走,江诽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今天晚宴上应该有除了他以外江家的人来。
“在家。封宿弛军部临时有点事。”他问,“您找我?”
“你没事儿就好。”江诽笑了笑,“今晚宴会上,你有没有见到你表弟?”
“表弟?”江榛对江家的亲人没有任何印象,压根不知道那些堂弟表弟长什么样叫什么名。
江诽说:“是啊,你姨妈家的孩子,江烬,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不记得了吗?”
“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江榛说,“怎么,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江诽乐呵呵道:“榛榛啊,你这几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吧?来老宅住几天?”
江榛心里冷笑一声。
客套完了,狐狸尾巴就开始往外露了。
“有没有事不确定,可能回不去。”
“唉。”江诽忽然叹口气,“榛崽你知道的,如果没事的话,爷爷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
江榛懒得跟他周旋:“您有事直说吧。”
他都这个语气了,江诽自然也不会多拐弯抹角:“虽然你是omega,但爷爷以前都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你的,直到现在,你也是爷爷最看好的孩子。”
“江烬这次回本家,爷爷想让你来帮个忙。”
“我知道了。”江榛瞬间明白了江诽的意思。
帮忙?应该说是培养下一任接班人才是。
他和江络成两个嫡系指望不上了,只能从这种勉强亲的后辈身上下手。
不过这样也好,江诽找好下一任接班人,就不用来天天烦他了。
到时候他离开应该也能少点麻烦。
这件事利大于弊,江榛爽快应下:“行,我下周回去,在老宅能住个三四天,足够帮您看看这小子顶不顶用。”
他这周要应付皇帝派来监视他的人,虽然从今天的状况来看,自己在皇帝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小白花了,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一样都不能少。
江诽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间还有点微妙的尴尬。
生怕他心里不平衡:“榛崽啊,爷爷不是觉得你不好才……”
“爷爷。”既然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势必会跟江家撕破脸,江榛也不想再跟对方虚与委蛇,“你的想法和打算大家都心知肚明,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找您麻烦的。”
江诽被他堵住,直到通讯挂断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漆黑一片的室内此时除了阳台上露出来的城市霓虹夜光,一点多余的亮点都没有。
“小废物。”他轻轻喊了一声。
“主人,我在。”人工智能答得非常及时。
江榛说:“把灯打开吧。”
“主人,哪个灯?”房子很大,小废物只是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机械产物,没有主人的允许,程序不允许它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