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说,“刚才银术师兄突然发狂,我拦他的时候,官代君拿匕首想要杀我。”
官代君恨道:“这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我没想杀你,是你说话不算数。”
见他们各执一词,道晏微微抬手,五指一拢。
地上那把漆黑的匕首震了震,最后飞到道晏手中。
匕首上带着极强的煞气,这要是刺伤人了怕是要染上这凶煞的魔气。
衡蕴真人当即变了脸色,沉声质问官代君,“这匕首你哪来的?”
官代君面色一白,抿着唇不说话。
见官代君不肯说,衡蕴真人怒火攻心,“你师兄平日待你不薄,你的剑式哪一招不是他教的?你竟跟魔族联手害他,关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官代君浓长眼睫颤了一下,被带下去时他突然道:“严戈。”
衡蕴真人:“什么?”
沈遂反应过来了,“严戈,御府长老的弟子,他可能是魔族的人。”
沈遂话音刚落,衡蕴真人便消失在殿内。
他是极疼爱银术,听到玄天宗混进来了魔族害他爱徒,当下就要去亲自擒人。
官代君被其他弟子带去灵霄峰的地牢。
沈遂看着官代君吐在殿内的那摊血,脑海回想起他方才的那些话。
官代君所言什么意思?
难道是见刺杀不成,所以另辟蹊径洗白自己?
-
衡蕴真人找到严戈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不知是谁杀的他,但严戈确实是人,而不是魔族。
当天下午衡蕴真人亲自审问官代君,对方坚持严戈并非他所杀,而是个修为极高的魔头,他也没有想杀沈遂,他是中了魔头的圈套。
官代君说那魔头叫苍竹,是重九楼的部下。
衡蕴真人早些年跟魔族交手多次,从未听说过魔族有苍竹这么一号人物。
能只身潜入灵霄峰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这样的魔头他不可能不知道。
官代君所言皆像是为自己开脱,他拿不出一样证据证明他是被人陷害。
衡蕴真人审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只好叫来官陨逼问。
虽此生最恨官代君这等叛徒,但衡蕴真人到底是一派宗师,不会干出刑讯逼供之事。
倒是官陨来了之后对官代君动手了。
他俩是亲叔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避嫌,毕竟官代君沾上的可是魔。
官陨下手极狠,到最后衡蕴真人看不下去叫停了,官代君被抬回地牢时人已经昏了过去。’
地牢阴暗逼仄,只有一方天窗照来幽幽的光。
官代君蜷缩在脏污的地上,里衣被血浸透,湿发黏在秀美惨白的面上,唇上结着一块血痂。
他长发披散,浑身沾血的样子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凌虐之美。
角落阴暗处渐渐显露出一道人影,他走过去拂开了官代君脸上的黑发。
“婠婠。”
官代君听到有人叫这两个字,哪怕意识还不太清醒,眉头却先拧了起来。
他很讨厌这两个字,因为这是苍竹给他起的小名。
婠跟官很像,所以苍竹叫他婠婠,还说这个名字有品德样貌美好之寓。
官代君费力地睁开眼,眼睫湿濡,视线一片模糊。
朦朦胧胧看到苍竹那张脸,官代君嘶声问,“是你,昨日我见到的人是你?”
他虽跟沈遂有过节,可也不至于要对方的命,只是想在修为上压过沈遂。
他答应苍竹,不过是缓兵之计。
官代君心中早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既可以救银术,又不用牺牲沈遂。
所以他昨日找沈遂,跟沈遂坦白大部分的事,想跟沈遂联手。
当然沈遂要帮他隐瞒他跟魔族私下往来这件事。
沈遂在灵霄峰人缘很不错,他的话自然比苍竹那个魔头更令人信服。
匕首是苍竹给他的,对方要他刺伤沈遂。
能一刀刺入沈遂的心口更好,若是不行只需刺伤他,届时重九楼附在银术身上的魔气会从顺着伤口涌进沈遂体内。
银术今日突然发狂就是助官代君成事。
这样就算沈遂受了伤,别人也只以为是银术下的手,这就是苍竹说的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官代君早不信他的鬼话,下定决心摆脱这个魔头。
按照他跟沈遂商量的计划,今日趁乱他会假意拿匕首刺沈遂,以此麻痹附在银术身上的魔头。
如今魔头还没有完全苏醒,认血不认人。
跟沈遂打斗纠缠时,官代君会划拨自己的手,引出银术体内的魔气。
他这么做不是舍己为人,而是从苍竹口中知道,重九楼要找的器具是根骨好的。
根骨越好,他魔气越盛,苏醒的几率也越高。
反之若是进入官代君体内,那魔气必定会不像银术体内这么厉害,可以轻易拔除。
经过这么一遭,到时候官代君就能洗白,旁人也不会怀疑他跟魔族纠葛。
计划得很完美,只是官代君还是小看了苍竹。
官代君双目泣血般,眼尾一片赤红,“你料到我会这么做,所以故意给我下套,昨日那人根本不是沈遂,而是你,你幻成了他的模样。”
苍竹抚着官代君光滑的面颊,拉近跟他的距离,“你不是也骗了我?”
官代君痛得动一根手指都疼,但他还是咬牙挥开了苍竹,“我真后悔。”
“你知道么,魔族是世间诸般欲望滋生出来的。”苍竹贴着官代君的耳说,“所以你才能见到我,我也才会选中你,一切都是天定的缘分。”
官代君瞳仁颤了颤,最后闭上眼睛,他是真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