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林淮竹也没动。

秦长须没察觉到俩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不由傻乎乎地问,“不走么?”

最终沈遂妥协,对秦长须道:“我来罢。”

秦长须茫然地看着沈遂,绞着手不知道自己

哪里做错了。

沈遂朝林淮竹的方向努努嘴,调侃似的说,“他啊,他还是一个小娃娃,有点认生,不熟悉的人碰他,他会哇哇啼哭。”

秦长须不知道什么是认生,但知道什么是哭。

“那我不碰他了。”仿佛怕林淮竹哭,秦长须背过手,赶忙向后退了退。

秦长须这个反应逗乐了沈遂,他含着笑弯下腰,“上来罢,娃娃。”

对于沈遂这个称呼,林淮竹不置可否,但总算动了。

林淮竹伸出手臂勾住沈遂脖颈,爬上了沈遂的背。

他们只有一岁之差,身形相仿。

要放二十一世纪八岁的沈遂,肯定是背不动七岁的林淮竹,就算能背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经过这段时日的修炼,沈遂早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林淮竹在他背上,沈遂脚步仍轻盈如燕,甚至还能托起林淮竹的屁股往上掂一掂。

等林淮竹日后长大了,他非得跟他提提今晚这事不可,一定要臊臊他,让他非要作。

这么一想,沈遂越发愉快。

他拍了拍林淮竹的屁股蛋,嘴角上扬,“怎么样,哥哥背得稳不稳?”

听出沈遂话中的戏谑调笑,林淮竹闭口不答。

沈遂报复性又拍了一巴掌,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歌儿。

歌词是林淮竹从未听过的,但沈遂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他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

上次那个钮祜禄上仙的话本,林淮竹问遍了岳临城所有书局,谁都没听过。

林淮竹沉沉看了一眼沈遂。

见沈遂将林淮竹背出了竹林,秦长须面露羡慕。

等沈遂回到房间,将林淮竹放到床上,秦长须围着沈遂走来走去,殷勤地添茶倒水,还把自己藏的宝贝一样一样拿给沈遂看。

沈遂被他转得眼睛晕,“你是有事要说?”

秦长须支吾起来,“我,我也想你背我。”

靠在床上的林淮竹闻言,抬头冷淡地瞥了眼秦长须。

沈遂更是哭笑不得,“这个你真难为我了。”

秦长须比他高一头,身板等于两个他,沈遂现在体能再好,也背不动这尊神。

秦长须焦急解释,“我不胖,严嬷嬷说我是虚胖。”

顿了一会儿他嗫嚅着问,“什么……什么是虚胖,是不胖的意思么?”

看着这个实心的小胖仔,沈遂不好打击他,迂回道:“不是胖不胖的问题,是身高。我背着你,你的脚根本离不了地,我没那么高。”

秦长须一脸失落,“哦。”

小胖仔明显被这事打击到了,沈遂让他回去休息,他也没像先前那么黏人,垂着头走了。

秦长须走后,沈遂坐回到床上,检查林淮竹脚踝的咬伤。

吃了一粒解毒丸,林淮竹中毒迹象倒是不明显,只脚踝附近有淤血。

沈遂又摸了摸浮肿的地方,里面像是有脓水似的,“毒血不挤出来好得慢,要挤出来么?”

沈遂抬起头,撞进林淮竹幽邃冷淡的眼眸。

他能感觉出今晚林淮竹心情不好,不然以林淮竹的性子,不会在溪边怼他。

要不是那纹丝不动的负212,沈遂都要以为林淮竹是醋他对秦长须好了。

小孩子占有欲都强,他以前在孤儿院就是众多小孩争夺的对象。

虽然他经常逗哭他们,但不妨碍他人气高。

林淮竹心情不佳也正常,毕竟秦红筝待他不好,这次突然要他跟着她回娘家,其中肯定有猫腻,林淮竹不免会多想。

林淮竹收回目光,道了一声‘好’。

沈遂

没反应过来,直到林淮竹伸出受伤的腿,他才恍悟过来,那声好是同意挤出毒血。

放现代这么挤肯定容易感染,但这都修仙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沈遂洗了一遍手,往林淮竹小腿下面放了一个软枕,从伤口处挤出黄稠稠的脓水。

看着沈遂后颈那片光滑,林淮竹压在心底的情绪泛上来,面色宛如浇铸了铁水一般冰冷,眸色深沉。

直到沈遂挤出脓水,抬头转动了两圈脖子,他脸上的神色敛得干干净净,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敷上膏药,正包扎时,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突然开口。

“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熟练?”

擦发也好,上药也好,给人穿衣服也好,每一样都熟得不像话。

他以前是不是照顾过其他人?

沈遂并未察觉到林淮竹话中的深意,抬起下巴臭屁道:“当然是因为哥哥我心灵手巧。”

林淮竹:“那是形容女子的。”

沈遂抬手在林淮竹额头一拍,理直气壮,“我男版心灵手巧不行?”

已经很久没见沈遂这个无赖的样子,林淮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用麻布包好,沈遂起身又洗了一遍手,“饿不饿,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

林淮竹:“还好。”

在沈遂眼里还好,那就是饿了。

“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沈遂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为了找你,我也没吃,饿得都瘪了。”

林淮竹眼睛动了动,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你跟他都没吃?”

“他?你说的是秦长须?”沈遂摸着下巴,突然想起他的确也没吃饭,“要不要给他也带点?”

林淮竹在心底冷哂一声,惦记的人倒是挺多。

最终沈遂也没去找秦长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住哪儿。

沈遂自我安慰,秦长须贪吃,应该饿不着自己。

-

折腾了一整日,沈遂回房趟到床上不愿动弹。

身体疲倦,脑袋却乱糟糟睡不着,可能是白日在船上睡得太多了。

反正也睡不着,沈遂索性不睡了,趴在床上翻出那日在厉鬼棺椁拓下的法笈。

沈遂一目十行略了一遍拓本上的法笈,看到怵魇这两个字想了起来。

对对,林淮竹用的就是怵魇术。

怵魇术倒是不难,难的厉鬼也不会教给林淮竹。

里林淮竹曾入梦吓唬过原主,唬得原主再也不敢招惹他。

沈遂也想学学这门技术,然后用到秦西北他们身上,省得他走后这帮混小子再欺负秦长须。

一直研究到后半夜,困意袭上来沈遂才合上拓本睡了。

第二日一早,沈遂便去了林淮竹房间,想看看他脚上的伤怎么样。

推开门一看,屋中坐着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外公?”沈遂半真半假地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不愧是老油条,秦老谷主神色变也未变,笑着说,“本来想去看看你,没想到你还呼呼大睡,我就来小怀这里坐坐。”

一旁的林淮竹垂着眸,并未在这个时候插话。

沈遂也有意避开话题,问道:“外公找我有事么?”

秦老谷主佯装生气,“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外孙了?”

沈遂忙说,“自然不是。”

秦老谷主:“给你的玉佩还带着么?”

沈遂:“带着呢,外公给的东西我一直当宝贝贴身带着。”

秦老谷主:“那个玉佩是我偶然间得到的,里面藏着一个阵法,等你日后长大,可以进去看看。”

说完他起身

,“好了,你们兄弟聊罢。”

沈遂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好宝贝,亲自将秦老谷主送了出去。

对于沈遂这样的殷勤,秦老谷主很是受用,笑着捋了捋白须。

更让他满意的是,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外孙,竟能跟林淮竹相处的很好,也是两家的缘分。

他刚才给小家伙摸了骨,既是云家血脉那自然错不了,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小遂儿与这样的麒麟子深交,他也就放心了,金易得,益友却是难寻。

送走秦老谷主,沈遂关上房门。

他们两间客房的布局大差不差,沈遂熟门熟路地坐到贵妃榻上,朝林淮竹受伤那只脚看去。

“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沈遂询问,“消肿了么,若是没消,我再给你敷一些药。”

还以为沈遂会问有关他外公的事,不曾想第一句竟是这个,林淮竹愣了愣。

他没答沈遂的话,只是将裤角挽了起来。

沈遂探头看过去,“不像昨日那么肿了,还是再涂一次罢。”

沈遂拿出药膏,拍了拍旁边的软塌,“把脚放上来。”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日头太盛,沐在金色光线中的沈遂竟晃了一下林淮竹的眼。

他撇下目光,将腿放到沈遂方才拍过的地方。

沈遂抹了一些药膏沾到林淮竹脚踝,将其涂抹均匀。

他的动作轻而快,指肚带着温热的体温,与冰凉的药膏形成奇异的触感。

林淮竹掀起眼眸,在看到沈遂那刻,脑海浮现出跟秦老谷主的谈话。

秦老谷主说他跟他外公是好友,还希望他能留在药王谷。

秦老谷主还说他们云家血脉特殊,为了不引旁人的贪念,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对外一律说他是沈远膳的私生子。

秦老谷主又说这件事只有他跟沈远膳知晓,沈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还让他继续瞒着沈遂。

毕竟他们年岁小,万一沈遂不小心说出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

沈远膳真的没有告诉他,他是云家的后人,他们云家能帮人提升修为,是这世上最好的炉鼎?

沈遂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林淮竹眸底惊涛汹涌,有什么东西起起沉沉。

不过只是一瞬,林淮竹便恢复了如初,在沈遂洗好手后,他还主动问,“还没用早饭罢?”

这几日林淮竹又不爱叫他哥哥了,都是你我相称。

沈遂用巾帕擦着手,心里不由吐槽,这是连装都不愿意了?

想起近些日子他俩冷淡且微妙的关系,沈遂心思百转千回,但嘴上还是热络地应道:“还没吃,一块罢。”

他话音刚落,秦长须清亮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哥哥。”

林淮竹脸上装出来的温情一下子褪了个干净。

怕秦长须找错房间,沈遂喊了一声,“我在这儿呢。”

秦长须不是个有脑子的,哪怕听到沈遂的声音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还是冲进了他房间。

见屋内空空如也,秦长须呆了一呆,“哥哥?”

他声音嘹亮,沈遂听的一清二楚,“在这儿呢。”

秦长须只听到声音见不到人,扒拉着角落找沈遂,“你是藏在柜子里么,还是贵妃塌下?”

沈遂嘴角抽了抽,“在隔壁。”

秦长须还是没反应过来,“在柜子的隔壁?”

沈遂:“……在房间的隔壁。”

秦长须蹬蹬蹬跑了过来,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沈遂,眼睛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