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情心泛滥了是吧?”筱满看着火堆,“他不是树,他是个人啊。”
“那更好啊,更值得开心啊,把秘密说给树洞听,托付给它,是觉得树不会批判自己,不会泄漏秘密,藏得住可能是自己那最阴暗最见不得光的一部分,你把这样的自己托付给一个人,”林舍前吸了吸鼻子,作势擦眼角,抹眼泪,“有点感人哦。”
“神经病。”筱满拱了下他,“你词不穷啊。”
“还有啊,我这是同理心。”林舍前说,“再有啊,我好歹也是个警察。”他露出笑容,那样子却比哭还难看:“我说的‘他’就是那个供我读书,经常和我通信的,在树林里救了我的男人。”他抓了些草往火里扔进去,“我会做警察就是因为我想像他一样帮助别人。”他扭头看筱满,眼里水光闪闪的,“我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
筱满吸了口气。林舍前跟着吸了吸鼻子,曼声道:“我和你说啊……他是一个有很远大的理想的人,你知道吗,在他眼里没有人是坏的,没有人是笨的,没有人是无能的,无为的,无力的,所有人都可以向善,都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但又不是佛家那种为了求一个好的轮回,求一个好的转世积德,他认为人人都可以通过拥有一个纯净的完整的灵魂,从而创造出一个纯净的,美好的世界,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这整个世界的有序地发展,也不是说要为了创造一个什么资源平均,没有社会等级的乌托邦,而是通过个体,自我的完善来达到一种真正的和谐。”
筱满说:“所以为了这样一个远达的宏伟的理念,总要有一些人牺牲?”
林舍前道:“这个女尸的事,你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等我弄清楚她的身份,我去问个清楚……”他攥起了拳头,意志坚决:“我一定会给个交代。”
“你觉得你说的那个他,认识这个女孩儿吗?”筱满问道。
林舍前指了指周围:“这个岛是他的。”
“啊?”
“他是如何岛的负责人,大家都叫他王老师。”
筱满想起之前小靖查到的开曼那家顾问公司,试着问道:“威廉……王?”
葛俊华问王威廉道:“曹律是谁?”
王威廉说:“小赵接触过的一个连环杀人案的案犯,杀了好多人,但是因为做了精神鉴定,医生说他患有人格分裂,可能不用判死刑,但是针对他的病,社会上的争议也很大,有人认为他是装病。”
赵尤纠正道:“是解离性人格障碍。”他笑了笑,脚尖拨了拨船桨,“这案子还没开庭,具体什么判决结果还不好说。”他转而问王威廉:“王老师,你连青市的警察都认识?谁这么八卦啊,连嫌犯名字都直接告诉你,你们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葛俊华轻笑着,跟着问:“对啊,谁告诉你的啊?你在警界的人脉也太广了吧?好家伙,不光出了雁城,这跨省你都有认识的人啊?”
雾散开了一些,不似先前那么厚重了。王威廉脸上那不知是怒气还是因为雾色而染上的红意消减了不少,他稳坐着,道:“重点难道不是有些人总有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如果他真的是装病,如果他真的利用精神疾病的幌子逃脱了制裁,你觉得对那些真的有精神疾病的人公平吗?”
“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疾病,那他自己也很痛苦啊。”赵尤说。
“那死刑不也是在帮助他解脱吗?难道要用药物控制他一辈子?他活着难道就不痛苦吗?”
赵尤挠挠鼻子,看着王威廉,一时无言。王威廉道:“你觉得你带俊华,俊婷,小徐他们去了公安局,他们真的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吗?”
葛俊华竖起手掌:“我肯定老实交代啊,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诬陷一个无辜的人难道不算伤天害理吗?”
葛俊华吞了口口水,双目圆睁:“我去!我要说多少遍啊,那都是老王的主意啊,我们就是……我们是乌合之众,我们,我们都被那个老狐狸给利用了,他肯定和周思畅有私仇,这是借刀杀人啊,他老刑警了,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葛俊华朝赵尤伸出手,“小赵,肃清你们警察队伍的腐败分子,你义不容辞吧?”
赵尤装傻充愣:“啊?他都不是警察了啊。”
王威廉的眼皮跳了下,说:“小赵,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判断,只是到时候俊华录完口供,能不能判他一个从犯的罪还说不准。”
赵尤说:“目前确实没什么铁证能证明他是从犯,仅仅是一封遗书,效力不大。”
葛俊华道:“那不就说明我不是什么从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