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之明没有等来李一恺。
凌晨一点,邱鹤风尘仆仆赶到,带给他一部旧手机,一袋衣服和过敏药、洗漱品,看上去是为了他陪护在病房准备的。除了人没来,其他一应俱全。
他让路西法先回家,自己陪在邱鹤身边,隔着玻璃窗其实看不太真切,里面躺着的人身上插满仪器,不说话也不动作,苑之明甚至有种,躺在那里的并非是苑松青的错觉。
苑松青一直是充满生命力的,即使中气不算十足,也总是没完没了地开玩笑、停不下来折腾。
再转过头,邱鹤也老了,近看两鬓冒出没得及染色的白发,长途开车的疲惫让他扶着后背才勉强站直。
“其实过来也帮不上什么,但是就想看看他”,邱鹤锤着腿,退后两步,坐在长椅上。
苑之明虚扶着他跟过去,过了会儿道:“我爸要是知道,肯定又要骂我不懂事。”
“你要是不让我来,就是我骂你了”,邱鹤无奈笑了笑:“你爸一辈子乐善好施,但有时太过,只许别人欠他,不许自己亏欠别人。”
苑之明点头,然后又说:“他知道这样不好,不让我学他。”
邱鹤看他:“要是你和他不一样就好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像我爸”,苑之明说。
他手里握着两部手机,一只是苑松青的,只一个晚上,他病倒的消息似乎就传遍了,数不清的电话打进来,明天应该也少不了来探望的人;
另一只是李一恺给他带来的旧手机,没有电话卡,联网登陆了社交软件,也是静悄悄。
苑之明想,如果有天躺在里面的是自己,可能也是如同手机一样,丢失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