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近朝颜走入那间门占地面积极光、雕栏画栋俨如宫殿般的日式庭院之后,才发现自己有点无法想像有钱人的日常——
就她账户上多了十个亿都能乐成那样,云雀恭弥每天待在这么漂亮的大房子里,会拥有什么样的快乐呢?
嘶。
见她站在门口半天没动作,已经踏入宅院的西装青年回头来看她,眉头稍动,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近朝颜摇了摇头,没有将自己的穷鬼疑惑问出口,跟着他走进了那檐角有精致图绘的木回廊下,穿过有风声的庭院,直到他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拉开水墨画屏风门,回头同她道:
“你今晚睡这里。”
“好。”
她点了点头,在他身后往里探了探脑袋,见到这间门屋子空间门不小、还有书桌,忽地想起来十年后的她似乎也在这个云雀的家里待过,便出声问他,“她以前住的也是这间门?”
“嗯。”
云雀恭弥点了点头,“平时只有我住这栋房子,偶尔哲也会留下,用品齐全的房间门不多。”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什么,又出声道,“你也可以选其他房间门,我让哲——”
“不不,不用,”近朝颜摆了摆手,“这个房间门就很好,我很喜欢。”
面前的人仔细辨认过她的神色,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便点了点头,只道,“换洗衣服等下送来。”
近朝颜同他道谢,随后站在门边,看着这极具日式风格的装潢,神色里有一瞬的欲言又止。
云雀恭弥本来都已经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门走,临了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知怎么补充了一句,“不是浴衣,是普通浴袍。”
咦?
他怎么知道她在意这个?
明明这高中的三年里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相处细节里透出的熟稔度,却让近朝颜觉得他们俩仿佛已经这般默契地共处了很多年。
她走进房间门里,将灯都按亮,然后在梳妆台前面坐下,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注意到自己肩上还盖着对方的衣服,她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将这件西装从肩头拢下,想着只能之后洗干净还回去时,门前忽然被人礼貌地敲了敲。
“咚咚。”
“谁?”
“在下得云雀先生的吩咐,来给您送换洗的衣服。”
近朝颜拉开屏风门,见到外面榻上跪坐着一个年纪挺大的中年女人,对方举了举手里的托盘,将干净的衣服呈给她。
黑发女生略有些震惊,赶紧道谢接过,并且在她询问是否有其他要帮忙的事情时坚决拒绝了,不过临走时对方注意到她怀里那件西装,还是主动将那件需要清洗的西装拿走了。
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近朝颜在洗头洗澡的时候不禁开始思考云雀平时住这栋宅邸都需要多少人伺候的排场,心底的震撼直到走出浴室都还没平复。
雪色的浴袍被腰带紧紧束在腰间门,女生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了吹风机,等到感觉下午经历的那场惊魂事件被这场热水澡治愈稍许,她便开始熟悉这个房间门,研究各种屏风门后面的世界——
刷拉。
在衣柜、隔间门之后,她发现了一扇能够通外面漂亮风景的庭院。
近朝颜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走廊,而且走廊尽头的房间门从里面亮着灯,她朝着那边望了望,也猜不到那边是什么房间门,只感觉这栋房子实在大的超过了她想象力。
她坐在走廊下,摸着微微湿润的发尾,在风吹过庭院树木的沙沙声音里,抬头去看天生的星星,大约是因为在云雀恭弥的地界,所以她难得感到一点安心,能够这样安静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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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朝颜忘了自己在走廊里坐了多久。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有一道很浅的阴影落下,伴着来人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做什么?”
“发呆。”
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之后,近朝颜才仰了仰脑袋,望着走到身边的人,在夜色里看到他仍显白皙的面容,分明肤色偏冷,眼眸颜色也如此,但不知怎么就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股温和的意味。
糟糕,深夜理智下线,情感滤镜开始变厚了。
她注意到云雀恭弥仍旧穿着西装,便好奇地问,“你是还要出去吗?”
已经收到川崎家族的情报,出门之前打算来看看她状况的青年此刻垂眸与她对视,只说,“怎么不在屋里?”
他一贯不喜欢自己待的地方有太多人,刚才找来的也是为云雀家服务了很多年的熟人,还以为近朝颜有人说话能够安心点,没想到她这个时间门点还没有休息、而是在庭院里吹风。
像是一只想在开阔地带呆着,方便辨别风吹草动,有一点点动静就要吓得躲藏起来的小动物。
“唔……”
近朝颜说:“因为还不困吧。”
她的手机在之前的绑架里就没了踪影,在房间门里也没看到钟表,所以没什么时间门观念,遂只出声问他几点。
等到对方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才倏然反应过来居然这么晚了,迟钝的生物钟如生锈的齿轮,慢半拍地开始转动,刚还说不困的人此刻登时抬手打了个哈欠,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溢出很浅的水雾。
但她还是没有动作。
云雀恭弥看了她一会儿,忽地出声道,“你已经安全了,近朝颜。”
某根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紧绷的神经在他这句话过后,倏然放松下来,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倦怠都在此刻齐齐涌入脑海。